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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辟穀丹很常見,你不必太過顧慮。”

蔣鈞行懷疑對方是囊中羞澀,解釋道:“師門同道練手時煉了許多,你自拿去吃便是。”

尹新舟於是再度點頭謝過,仍是捧著那顆丹藥表情驚異地離開。她是真的很好奇,甚至想要刮下來一點表層確認成分,可惜如今這個世界裡不可能存在過柱子的機器……不過她還不打算立刻就將辟穀丹吃下去。

尹新舟掛著鐵劍又回到了工地上,此時現場一派熱火朝天的氛圍,不遠處臨時搭建起的棚屋裡正冒著炊煙,桌子那麼大的鐵鍋當中翻滾著蔬菜和粗糙切下的不知名植物塊莖,咕嘟咕嘟散著熱氣。

她去領了個碗,也跟著當地人一起排隊。

自己周圍所有的力夫都驚詫起來,有人繃圓了眼睛,磕磕絆絆地提問:“我們這兒的吃食實在不上台麵,仙、仙人何必——”

“蔣師兄他們是來斬除妖獸的。”

尹新舟指了指遠處,那裡是眾人為了“不打擾仙人們休息”而額外隔離出來的住所,自己的剩下幾個同門都歇在那裡:“我是來和大家一塊兒上工,想方設法鋪靈石釘,自然就和大家一道啦!”

這樣的解釋實在是令人出乎意料,大家大概是從未見過如此“接地氣”的修士,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尹新舟倒是擺出一副十分自來熟的模樣,也和眾人一同端著碗,就地找了一根被砍倒橫放的樹乾,就這樣坐著一點點吃完了晚飯。

說實話,這種毫無烹飪技巧的囫圇湯並不好吃。

湯裡麵夾雜著大量的植物根莖,需要下力氣才能嚼碎咽下去;調味也很粗糙隻放了鹽,配著用刀硬切開的雜麵餅子,即便用湯泡軟也有些劃拉喉嚨。

當進食這個過程隻是為了生存的時候,可以想來,辟穀丹確實是很受歡迎也很有必要。

但這確實也是當地能提供的一份“質量不錯”的工作餐了,暫居在山前鎮的那段時間裡,尹新舟非常清楚,一份與仙門和修士搭邊的工作在當地究竟會有多麼的炙手可熱。

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都會忍不住向周圍人吹噓和談論“自己曾經有過一段和仙人相處的時光”,他們為鞏固城鎮之間的通道而下過力氣,而或許因為這一份不知有多麼單薄的“機緣”,自己的下一代或下幾代當中能夠誕生出一個有望踏進仙門的苗子。

——哪怕這隻是一份簡單的、掘土栽樁釘的活計。

她垂下眼睛,試圖跟著大家一起去河邊洗碗,卻被誠惶誠恐地連碗帶筷一起接了過去,連帶著“天色已晚仙人早日休息”的好心提醒。

尹新舟最終還是沒有推辭這份好意。

*

他們的臨時住所被木板簡單分隔成幾個小房間,所有人共用一間大廳,等尹新舟回來的時候,徐望正在唯一的桌子前整理自己的符篆。

“寫符”本質上是以不同的形式將靈力提前抽取並灌注在預先準備好的符紙當中,最後以各種形式運用出來的術法。尹新舟很好奇地站在一旁,像是任何一個“近距離旁觀施法現場”的人一樣屏氣凝神地觀摩。

徐望正在折千紙鶴,見狀便很友善的招呼她一起坐下,在麵前排出幾張還沒折的符紙:“你要試試看嗎?可以折出能用來偵查和示警的紙鶴。”

他將疊好的一隻放在桌子上,衝著紙鶴吹了一口氣,就見符紙疊成的紙鶴飄飄悠悠地飛了起來,繞著房間轉了一圈之後又重新落回了桌麵上。

“我也行嗎?”

尹新舟十分心動,可惜又猶豫:“我的修為——”

“本質上這用的是我的靈力,因此隻要知曉口訣,又親自動手折好,有仙緣的人都能操縱這種紙鶴。”

徐望很大方地遞了一張符紙給她:“動念無念,用心無心,一氣化羽,萬裡絕風。”

明白了,熟練工可以沉默施法,但萌新必須要念咒。尹新舟接過符紙,照葫蘆畫瓢地疊了一隻出來,按照徐望的指點念出口訣又吹了一口氣,然而之後隻是被氣吹得歪斜了一下,隨後就躺在桌子上紋絲不動。

不對勁啊?徐望抓抓頭發:“我聽說你入門的時候,水占術還卜出了入道之物……”

水占術從不會出錯,可他的符紙剛剛也檢查過一遍,每一張都紮紮實實地傾注了靈力。

“這種術法的要訣就是折疊出與自己秉性相和的紙鶴,我繪製此符多年,斷不可能在這種基礎符咒上出錯……”

秉性相和?尹新舟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關鍵。她將手頭一動不動的紙鶴重新拆解成符紙,問道:“怎樣才算是秉性相和?”

“一般來說隻要是自己親手折製就好……”

徐望回答,難道紙鶴還能有彆的嗎?

答案是,真的有。

尹新舟最熟悉的紙鶴並非是這種基礎款式,伴隨著她三折兩折,一隻擁有兩條長腿的紙鶴出現在了陷入沉思的徐望麵前。

她吹了口氣,念動口訣,隨後,這隻紙鶴噌地一下從桌子上站了起來,邁開長腿,在徐望呆滯的目光當中噠噠噠噠地跑起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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