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2 / 2)

至於搖光仙人,尹新舟如今見過的隻有明鏡宗的葉同玄前輩和棲衡山的卓聞仙人,前者不良於行,後者乾脆整個人被困於夢境當中,都不像是能夠在仙門當中執牛耳的類型。

除此之外隻聽說過名聲卻未見其人的還有兩個,其中一位是霞山派的掌門,常常出現在張飛鶴他們回憶過去的描述當中;另一位則印象更加稀薄,隻知道生剜了一顆眼睛出來用於鎮守九重高塔,聽上去就像是個狠人。

考慮到他們為了對抗獸王,寧可讓自己承受各種各樣的桎梏,對待自己這個“可能存在的威脅”態度應當也好不到哪去——仙人的壽命漫長,就算是最為溫和的無期徒刑,估計也要比凡人蹲監獄的時日長上太久。

“若是他們最終的決定於性命有損,我會竭儘所能為你爭取。”

蔣鈞行說,他似乎想說這句話已經很久:“再不濟,將那些有所圖謀的渾淪派清乾淨,總不至於單留下你還能有什麼大的危險。”

話裡話外透出了些殺性。

他平日裡很少表露出這種態度,最嚴格的時候不過是在教劍,淩厲些的態度更多是麵對妖獸的,也很少用這種劍路來對著常人,如今隨口吐出的話語竟然讓尹新舟隱約覺得有些陌生。

臉色幾番變化之後,她又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挖掘機和神魂綁定得蹊蹺,除此之外,自己記憶方麵的問題也很大。知識性的內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缺損,可社會關係方麵卻又流失得很嚴重。

“師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記錄一個人當下的記憶?”

她問道:“我的記性出了些問題,興許是同這挖掘

機有關。若是挖掘機真和獸王有瓜葛,為了避免情形變得太壞,最好還是先將當下我腦子裡能夠記得的東西存儲一份,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也方便我回想。”

“出去之後,師兄那裡應當會有可用的法寶。”

蔣鈞行言簡意賅:“若是很急的話,現在也可以先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記住一些。”

高境修士壽數長遠,記在自己的腦子裡又比尋常留生法器要來得可靠,他這話說的十分自然。可尹新舟想記住的偏偏又不是那些類似於引電淬劍的法門,而是些更加不值一提的、在修士眼中需要被斬斷的東西……

“可能不是什麼要緊的內容。”

尹新舟猶豫了一下:“就算說出來,也隻有我一個人會覺得重要。”

踏入仙門就意味著斬斷塵緣,可問題在於,尹新舟的“塵緣”意味著她過去的整個人生,和依此而誕生的全部生活方式。

它們的重量太過厚重,卻又難以讓人理解。

“對你來說重要,那就是要緊的內容。”

蔣鈞行脫口而出,甚至沒怎麼經過思考:“我都會幫你記得。”

好吧,好吧,尹新舟看著他——眼前這個人並不了解現代的生活,但此時此刻,她突然多了些分享的**。

即便說出一千分,而對方隻能理解其中一二。

但他會將這“一千分的胡言亂語”全部都記憶下來,這就足夠了。

“我在大學的宿舍一共有四個人。”

她緩緩說道:“我們一同去報過駕校,嗯,就是學習開車的地方……沒錯,挖掘機也是一種車。”

“除我之外,剩下的三個室友各有誌向,有人想要留校當老師——就是夫子,岑老先生那樣的;還有人想要繼續向上讀書,我們那兒也興這樣,可以一直讀到近三十歲……對了,還有父母。”

自習室裡的書本,校門口的奶茶店,圖書館的天井和中庭,還有實驗室當中的燈光。大家順著人潮上學和放學,周圍是萬千和自己一樣的學生。

那是平靜安穩、踏實有篤定的前半段人生。

雖然裡麵夾雜了大部分對蔣鈞行而言很生僻的詞彙,但他還是認真將對方所說的話記錄了下來,像是背誦那些詰屈聱牙的咒文一般刻在了心裡。

對了,還有父母——

尹新舟說:“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他們的名字和相貌,但我還記得有一年突然下大雨,大家都沒有帶傘,我們一家人被攔在了路上,不得不站在房簷下麵避雨,看著雨水在地上拍打出水花,等待雨過天晴。”

雨水在地麵上堆積起小水窪,尹新舟看向水麵,那裡麵倒映出三張被波紋打得破碎的笑臉。

“……抱歉,淨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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