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琛：“？？？”
這蘋果突然就不想給他吃了。
瞅著女兒的臉色，又看了看後麵隔了五分鐘才進來的程亦琛，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顏敏歎口氣，將那天的情況給她說了一遍：“驚險的確是驚險，但是我跟你爸在那邊十來年，每年都有那麼一兩次。之前的有些同事，因為運氣不好，再也沒有回來的，也每年都有幾個。我跟你爸有時候也會擔心，萬一真的哪天輪到我們了——但，這也是國家的工作，總得有人做的，是不是？”
說著，顏敏又笑了起來：“而且你看，咱們家的人，運氣總還是不錯的。”
林惜言抿了抿唇，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理想這種東西，她比任何人都懂。化工行業如此艱難，當初她選專業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勸過她，但隻有父母，自始至終都在安慰她鼓勵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她也不能成為爸爸媽媽的拖累。
顏敏又握著她的手，說道：“媽媽以後不能做手術了，就去你們學校當個老師，工作清閒，有大把時間能幫你帶孩子，也挺好的。你小的時候，爸媽一心都是工作，沒能顧得上你，現在能顧到孫子，也算是圓滿了。”
林惜言沒忍住，眼淚滴答滴答就掉了下來。
顏敏笑著，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她睫毛上的淚珠兒：“小孩子。”
林惜言也覺得有點丟人，趴到了她懷裡，哼哼唧唧地耍賴。
等她情緒緩和下來了，顏敏才又說：“我們都好得很，等拆線了差不多就能出院了，最多也就一個月。你照顧好自己，好好上班，做好你的課題。”
林惜言應了一聲。
“也彆跟女婿置氣了，我不讓他說的。我跟你爸躺在這，你要是再出點什麼事兒，你還讓他活不活了？”
林惜言嘟了嘟嘴，反駁：“我哪有那麼脆弱？”
“心理強大不代表身體就能受得了。第一胎沒有經驗，就好好養著，什麼都不要操心。本來你這工作精神消耗就特彆大，又不是那種輕輕鬆鬆不用動腦子的。”顏敏再次絮叨起來，“不要以為隻有體力勞動不行，腦力勞動過大也會對身體和胎兒造成負擔……”
林惜言應下，拉長了聲音：“我知道了~”
小時候，她一用這個語氣，顏敏就知道她不耐煩了，心裡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還挺懷念，一下子就笑開來，捏了捏她的臉頰，粉嘟嘟軟綿綿又滑又嫩，倒是繼承了林父的好皮膚。
顏敏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要是真的覺得他犯的錯不可原諒，那也沒關係。我跟你爸上次研製的藥物，可能會獲得幾個大獎，獎金不少，再加上這些年的辛苦費，加起來少說也有兩三千萬吧，寶寶在咱們家過得也不差。”
程亦琛立刻支棱起耳朵，全神貫注傾聽著母女倆的對話。
林惜言說道：“也沒那麼嚴重……”
“舍不得？”
林惜言理直氣壯：“我調↑教好的男人，憑什麼要去給彆的女人做牛做馬？”
顏敏“噗嗤”笑出了聲。
林惜言一直待到中午，吃了老爺子帶過來的飯菜，才回去上班。
程亦琛送她到研究所門口，欲言又止。
看上去好像已經沒什麼了，矛盾也解決了，但氣氛仍是有些僵硬。林惜言對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很明顯還在等著他的道歉和答複。
程亦琛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是我的錯，以為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卻沒有顧忌到太太的心情。”
既然總得有一個人服軟，他不介意為此彎下腰。
——確實是他的錯，沒有及時想到更好的更完美的解決辦法，也沒有去想更好的借口，讓林惜言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雖然是這樣想著，程亦琛臉上卻露出一個溫柔又真誠的笑容，彎下腰蹭了蹭她的臉頰，又將她攬進懷裡：“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了，好不好？要不然，你就罵我兩句，打我一頓吧，解解氣，不要為難自己。”
林惜言頓時就繃不住了，笑起來，錘了他一下：“以後這種事情不要瞞著我。”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不論是爸爸媽媽，還是爺爺，或者是你。”
程亦琛笑容綻放，覺得聽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情話：“好，太太說了算。”
“我先上班去了。”
目送她進了實驗大樓，程亦琛也才調轉車子，去公司了。
林惜言剛一進去，書記就喊她：“小林，來我辦公室。”
“哦。”
估摸著應該是想問問自己父母的情況，林惜言立刻就準備好了說辭，不想讓更多的人過去醫院打擾。
果然，一進門書記就焦急問道：“你爸媽怎麼樣了？”
“挺好的，手術完成後人也清醒了，今天都精神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書記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又問，“下班後我跟你一起過去？”
“就您一個人？”
書記點頭：“就我一個人，其他人都不知情，也不能從我這傳出去。對你和林教授顏教授都不是什麼好事。”
林惜言應了下來：“那行，下班後咱們在門口見，還是各走各的？”
聽她話裡頭的謹慎，書記好笑又好氣：“你在醫院門口等我就行了。”
林惜言正巴不得呢，立刻就“唉”了一聲。
回到辦公室，李應舟也很關心她，問道：“林老師，事情忙完了？”
“嗯。——曲線能做出來了嗎？”
“做出來了，但是相關性不夠好，正要讓您幫忙看看呢。”
“數據給我。”
李應舟立刻遞了過去，先是自己分析了一遍：“……是不是因為空白高了？第三個數據偏高了好多，曲線上移了。”
林惜言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第三個數據不對，重新配置，然後打一遍吸光度，隻打這一個就行。”
李應舟愣愣地應下，又問：“哪裡不對？”
“我猜測，顯色劑當中的某一項，你應該是加了兩遍。”
她這麼一說，李應舟的操作過程，突然就清晰了起來，在腦子裡快速回放了一遍，好像，的確是納氏試劑多加了一遍。
“我立刻重新做一次。”
林惜言也換了衣服，帶上手套，準備進去四室，繼續之前的參考性試驗。
剛一推開門，差點窒息，濃鬱的□□味道迎麵撲來，林惜言立刻屏住呼吸，連忙又轉身回了辦公室。
一關上門，胃裡突然開始翻江倒海，站在垃圾桶旁邊乾嘔了好一會兒。感覺舒服些了，這才漱了漱口，喝了兩口奶茶，將那股怪異的味道壓了下去。
李應舟進來的時候，林惜言就問道：“四室怎麼了？那麼大味道。”
“哦，老劉帶著小孟做實驗，小孟以為□□是有機溶劑，很難溶解，就加熱了一下……”
林惜言頭一回被震驚到了：“？？？”
小孟她知道，新來的實習生，是合同工，幫她搬過試劑和水樣。
“他沒有學過基礎化學嗎？”
小李嘿嘿笑：“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在，沒有釀成事故，就是味道特彆大，已經開了一個中午的換風扇了，好像還是不行。林老師，這兩天您就彆進去了，就算帶上防毒麵罩，呆十五分鐘，也會忍不住想要窒息的，濃度太高了。”
林惜言坐回到椅子上，歎了口氣。
既然不能做實驗，就隻能繼續進行理論上的研究了。不過她的課題本來就複雜，理論部分到現在也沒完全搞清楚，倒是不存在耽誤時間。
林惜言打開電腦，將之前的文檔調了出來，對照著標記的重點，開始查詢資料。
布料甲醛超標一直是個熱門課題，每年都有很多論文發表，一點一點的進步著。但真正用到實踐或是工廠中，卻仍需要巨大的努力。
林惜言按照原料和工藝進行分類，將前輩們提出過得方法，一一進行總結，然後再通過一步一步的實踐，根據化工園區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最終，再針對整個生產流程進行連接和改善。
這是個相當大的工程。從年初有這個想法，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她也才堪堪搞清楚，現在用的最多的原料和工藝都是哪些。而其中哪些相對便宜又不會有有害物質殘留。
下班準備走人的時候，林惜言在走廊上遇到老劉，看到他臉上扭曲的笑容，突然就覺得不大對勁，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太對。
一直到進了父母的病房，林惜言才後知後覺——難道小孟那麼蠢，是他故意帶的？
林惜言也沒多想，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略過去了。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就要好好顧及家裡人，其他人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書記來呆了半個小時，跟林父林母聊得居多，林惜言就光顧著在那吃了。
林父林母跟其他的長輩一個脾氣，就是手裡頭有點好吃的，就恨不能全塞給林惜言。這兩天醫院裡的同事，就送來不少，本來不小的病房，頓時變得狹窄了。
周五的時候，綜合室主任來找林惜言，說道：“小林，你跟其他研究所實驗室關係比較好，能不能問問，哪家有這幾台快速檢測儀，咱們借來用用？”
林惜言接過來看了兩眼，基本都是明華電子的應急設備，平時確實基本不怎麼用，便應道：“沒問題。哪天用？要用幾天？”
綜合室主任一愣，對她的爽快還沒能反應過來，小心翼翼提議道：“要不，你先問問人家？”
就算關係好，這些儀器加起來，也價值上千萬了，不好直接越過主人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林惜言：我用過的男人，就得是我的。
係統：宿主，母係社會已經亡了五千年了。
林惜言：我們家我說了算。
係統：……
還有四章就結束了，番外可能也就寫一兩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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