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金彧動作比腦子快,等消除了怨氣才想起來——這屋裡有個凡人。
他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僵硬地緩緩回過頭,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身上的特效。
殷北:“……”
他麵無表情,在內心重重歎了口氣,而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我剛剛腦袋暈了一下。”
“啊?”敖金彧沒反應過來,殷北抬起眼:“大概是遊戲打多了,剛剛眼前白光閃了一下。”
敖金彧張了張嘴,最後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訕訕地說:“那、那你注意身體。”
他居然沒有發現!
敖金彧鬆了口氣,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起來很聰明,但估計是不信鬼神,所以從沒往那方麵想。隻是……雖然是不得不騙他,但敖金彧還是有些愧疚。
他再次低下頭看向那個箱子,皺著眉頭有些想不通——他天生有祥瑞金光環繞,一向對怨氣特彆敏銳,隔著好遠都能聞到味道。
這怨氣就藏在箱子裡,他居然什麼都沒感覺到!
殷北走到他身邊,看樣子還想蹲下去扒拉碎瓦片看看,敖金彧趕緊拉住他的手:“哎!不能碰!”
殷北動作頓了頓,看向搭在他手腕上的龍爪。
敖金彧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妥,還握了握他稱得上纖細的手腕,好奇地問:“你冷嗎?你手好涼啊。”
仔細一看,他皮膚也很白,甚至稱得上蒼白,看起來多少有些營養不良。敖金彧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臂對比了一下,操心想著平常得讓他多吃點東西。
龍族天生□□強悍,敖金彧除了個子長得高,身體條件也相當不錯,薄薄一層肌肉並不誇張但線條流暢漂亮,和殷北纖細的手腕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是你體溫太高了。”殷北麵無表情,“……鬆開。”
“哦。”敖金彧乖乖收了手,隻是還是不放心地交待,“你不能隨便碰這個,小心……劃破手!”
雖然怨氣被他消除了,但這種東西,凡人還是少碰為妙。
殷北無視了手腕上殘留餘熱的古怪觸感,看著眼前的箱子:“這箱子是不是有點奇怪?”
“嗯?”敖金彧好奇地打量著箱子,“哪裡?”
“箱子裡麵是什麼?怎麼像是刷了一層……油?”殷北已經察覺了不對,但還是儘職儘責地提醒他,“像防水塗層一樣。”
敖金彧愣住了,他飛快低下頭嗅了嗅——是桐油的味道,就是做油紙傘刷的那種油,不過氣味透著古怪。恐怕是桐樹本身有些奇特來曆,才能有阻隔怨氣的作用。
這箱子就像是個簡易的封印,要說有人彆有用心是把怨氣藏在裡麵也說得通,但要說是有人把怨氣封印在裡麵了也說得通。
敖金彧搞不清對方的目的,隻能皺著眉頭嘀咕:“怎麼碎了……”
都看不出原來是什麼了。
“慌什麼,又不是你打碎的。”殷北挑了挑眉,“就這麼幾片,又拚不出原來的物件,肯定是早就打碎了,有人把碎片藏在這裡而已。”
敖金彧比劃了片刻,還是沒看出來這是個什麼的瓦片,他發揮了點想象力:“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不小心打壞了東西,怕被找到就藏進了箱子裡?結果不小心被我帶來了?”
他看起來相當樂觀。
殷北不置可否:“說不定呢。”
他嘴上這麼說,看起來卻不是那麼想的。
他的劫三百年一渡,浮動的可不隻是鎮獄,還有人心。這個節骨眼上送這樣的東西過來,要說是巧合,也太湊巧了。
敖金彧一臉嚴肅站起來:“果然還是得送回去。”
殷北微微抬起頭,忽然問他:“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洗澡?”
“啊?”敖金彧沒跟上他忽然轉換的話題。
殷北露出笑臉:“你先去洗個澡吧。”
敖金彧指了指眼前的箱子:“可是這個……”
“我幫你給黃主任打個電話。”殷北難得笑得溫和,“他過來也得要一會兒,正好你洗好澡他就到了。”
敖金彧對殷北難得的友善毫無抵抗力,暈暈乎乎地點了頭,乖乖在殷北的帶領下進了浴室,順便學習了現代洗浴設備的用法。
然後殷北就退出了浴室,敖金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點不對,還沒開口,殷北已經乾脆利落地直接落了鎖,把浴室門關上了。
無視了某條龍“我還沒拿衣服”的呼喊,殷北十分敷衍地回答:“我一會兒給你拿。”
他站到了那個箱子麵前。
這瓦片剛剛被敖金彧粗略清理了一輪,隻是這東西應該是已經在怨氣裡浸透了,這會兒又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怨氣。
除此以外,瓦片上還纏著一縷頭發,一縷潮濕的黑色長發,帶著瀝不乾的潮濕水汽和濃重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