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三十一天(1 / 2)

公寓玄關, 可憐兮兮的被負心漢和渣了他的壞女人隔著一張薄薄的名片對持。

名片上男士香水的味道讓場麵更加焦灼。

木製男香,品味與價格皆是不俗,如從森林間滾過的風。

文藝點的說法是淡雅矜貴, 通俗來說——沒什麼記憶力, 幾乎不能觸動山吹律理的嗅覺記憶,聞過也就算了,眨眼忘卻。

和太宰治身上能把人溺死在冰冷陰鬱中的沉水香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說來也怪, 太宰治身上的氣味其實更淡, 淡到他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而名片上是紮紮實實用香水染出來的味道, 在空氣中清晰可聞。

可山吹律理就是覺得比不上,太宰治靠得太近, 周遭都是他的味道,襯得名片不起眼至極。

可惜, 名片在她眼裡再不起眼, 看太宰治的架勢都是要斤斤計較到底了。

從外出的女友身上搜出野男人名片, 其嚴重程度可以類比為男生白襯衫上沾了陌生女人的唇印, 都是計較起來是會出人命的大事件!

山吹律理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她擔心客戶的小命。

生意都沒做成, 怎麼能把金主搞死呢?這不人道。

太宰治的質問又簡單又犀利, 他沒有問“他哪點比我好”也沒問“你覺得他好還是我好”, 他的問句十分精妙——“他能有我好?”

連比較的機會都不給,自信到幾乎傲慢, 自傲於無論對方是怎樣的人, 一定不如他。

“他當然沒有你好。”山吹律理安撫地說,“長得不如你好看, 工作沒有你有前途, 討我喜歡這方麵連我們寶寶一根頭發絲都不如。”

哄人的時候要說點好聽的, 不能“太宰、太宰”地叫,山吹律理翻出壓箱底的稱呼——寶寶。

太宰治並不領情。

他更氣了。

隻有在哄人的時候才會叫人家寶寶,合著平日裡她根本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貼心小寶貝!

騙子!謊言,全是謊言!

“你居然仔細看了這家夥長什麼樣!”太宰治捏住名片的手用力,硬殼紙邊緣裂出皺巴巴的痕跡,他不依不饒:

“還把我和他比較!”

“一個沒有名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和我比較!”

氣死他了!

“?”山吹律理腦門上冒出好大一個問號。

不是你問“他能有我好?”,她才據實回答的嗎?

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好生厲害。

誇也不對,不誇也不對,真難伺候,像貓祖宗。

太宰治絕不輕易放過這件事,瞧瞧他在竊聽器對麵聽到了什麼:

“交換聯係方式?可以。”

“約我出來麼……挑一個晚上的時間。”

“晚上好辦事。”

鐵證如山啊,朋友們!誰能說太宰治沒有資格生氣!誰能說太宰治沒有資格無理取鬨!

這是他的正當權利,這是男朋友聲聲血淚的絕望嘶吼!

他,超級無敵理直氣壯。

太宰治選擇性忽略了自己給女朋友裝竊聽器的違法事實。

他違法的事情乾了太多,不差這麼一件兩件。

另一頭,山吹律理被太宰治突如其來的質問搞得滿臉問號。

“不是你要和他比嗎?”少女皺著眉想了想,右手握成拳錘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我懂了,”她仰著頭看太宰治,眼裡滿是新奇。

“你是在嫉妒嗎?”

太宰治不承認。

嫉妒這麼惡毒的詞語與可可愛愛的小兔宰治怎麼會有牽連?

他那麼純潔那麼無辜,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就算花蕊切開之後烏漆嘛黑全是泥,也不能否認他完美無缺的外在美!

“我沒有嫉妒。”太宰治捏著名片的手指鬆了又緊,“隻是有點點吃醋。

他抖了抖指尖的名片:“和它一樣大小的醋。”

聽到太宰治的話,山吹律理像是明白了什麼。

“這算什麼,你喜歡再給你就是了。”她無所謂地說,“不就是第一單打99折的優惠嗎?之前是因為你想賴賬白嫖我才沒有給你打折……下次任務算你便宜點就是了。”

太宰治:“……什麼?”

他們說的是一個話題嗎?

上一秒曖.昧修羅場,下一秒超市甩賣大減價,這又是調到哪個頻道去了?

“你不是在嫉妒我的新客戶有第一單99折優惠,而你沒有麼?”

山吹律理坦然地從太宰治手下拿回名片:“他是我在酒吧遇到的新客戶,家裡做生意的,估計是想委托殺人越貨一類的交易,但太嫩了放不開,在酒吧沒談成生意,我讓他加了我的聯係方式。”

她把昵稱改成“殺人越貨請私信”正是方便客人谘詢,成熟的雇傭兵擁有優秀的服務意識。

“我讓他選個晚上的時間出來談,談完直接把人辦了比較方便。”山吹律理聳聳肩,“還可以順便帶份夜宵回來給你,多好。”

“留名片是作為打折的憑證,給新客戶第一單打九九折是我的傳統。”

“隻是打個折而已,不生氣了。”她捧住太宰治的臉,凝視他的眼眸,“你要多少打折卡都行,自己用不完拿去送人也行。乖乖的,彆耽誤我工作,嗯?”

和搭訕人聊起來是為了拉客戶,收名片是為了打折。

從頭到尾兢兢業業做生意,回家來還要被無理取鬨的男朋友壓在門後質問,這過的究竟是什麼離譜日子?

太宰治前所未有清晰地理解到——自己拿的是【嬌柔做作耽誤戀人工作的磨人小妖精】劇本。

他的角色定位,大失敗!

他該怎麼對山吹律理說,那個野男人根本不是圖她的生意,而是圖她身子。

人家和你搭訕那麼久不是因為“太嫩了不敢在外麵交易”而是想泡你!想約你!想狠狠挖他的牆角!

太宰治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他一句都不能說,他不應該知道山吹律理今天在酒吧和人說了些什麼。

哪怕他被譽為手拿劇本的男人,也不能神棍到這個份上。

“你之前遇到過很多這種……”太宰治斟酌地說,“這種和你聊了很久、交換聯係方式,卻老是不談生意的人嗎?”

救命,她到底把多少來搭訕的追求者當成了客戶?

“很多啊。”提起這個山吹律理也有點不高興,“我要價確實比較貴、檔期也不太容易調開,但是加了聯係方式卻老是不說正題真的很討厭,耽誤我工作。一般來講,一個星期內生意沒談成我會刪掉聯係方式。”

也就是說,那家夥起碼有一個星期時間可以呆在她的聯係人通訊錄中。

一個星期,七句早安七句晚安,無數句“你吃了嗎”“有空麼”“夜晚好冷星星好美要不要和我一起看海”。

太宰治不能忍受,哪怕他自己從來不會肉麻兮兮地給山吹律理發早安晚安短信,哪怕他到現在依然認為他們的交往是單方麵強迫行為,哪怕他心存懷疑心存忌憚心存利用——

他不能忍受。

不能。

“律理醬。”少年的聲音軟了幾調,喚她的名字。

他俯身把腦袋埋在山吹律理肩上蹭蹭,以一個將她抵在門後的極具壓迫力的姿勢做出委曲求全的動作。

“說好的,一個星期之後要刪掉他哦。”

他的聲音透過胸腔的震動,悶悶的,低低的。

“沒有生意,你不說我也會刪。”山吹律理不明所以地揉了揉太宰治的後腦勺,“鬆開啦,一直擠在玄關是要做什麼?”

“唔……給辛苦工作養家的女朋友一個愛的抱抱?”太宰治無尾熊一樣掛在山吹律理身上,歪了歪頭。

“你不耽誤我工作,我就很開心了。”山吹律理點點他的額頭,太宰治被戳地往後躲,環在她腰間的手依然不鬆。

拖著一隻賴皮無尾熊,山吹律理略艱難地換了鞋,踩著毛絨貓貓頭拖鞋和太宰治一步一挪地往屋裡走。

她被太宰治擋住視野看不清前麵的路,太宰治抱著她倒退著走路,兩個人的腳在地板上交錯著踩來踩去,大小四隻貓貓頭你咬我我咬你,嗷嗚嗷嗚一路倒進沙發。

“都說看不到路……快起來,袖口纏到我頭發了。”

“不要動,我給你解,彆拉袖子,袖子要被拉壞……”

沒營養的對話像車軲轆一樣來回輪軸轉,任誰看了都要大搖其頭,唯有一句話能形容眼前這一幕:

戀愛使人降智。

嫉妒、貪婪、傲慢……七宗罪在戀心中體現得淋漓儘致,一些放在原先不起眼得要命的小事,都要在戀愛中被放大千百倍,讓人思來想去不肯安心不得安寧。

夜晚,黑漆漆的房間內,手機屏幕的光照亮太宰治側躺在枕頭上的臉。

沒有比這更可怕的死亡燈光,任哪個驚天地泣鬼神宇宙無敵霹靂大帥哥在這樣的打光下也要被開出人籍,隻能歸於“帥氣男鬼”的範疇。

除了某些,極其個彆,被造物主偏愛的人。

白慘慘的燈光陰森森地籠罩住太宰治,非但不顯得怪異,反而襯得他皮膚蒼白發色烏黑,眼睛上纏著的繃帶鬆鬆垮垮地散落,如老電影中精致脆弱的人偶。

太宰治頭發亂糟糟地靠在雪白枕套上,屏幕中的對話框浮現一個個新的文字。

他打字慢吞吞的,指尖一下下敲擊屏幕,點擊發送。

三秒後,對方的回複如狂風急雨蜂擁而至。

【你是誰?!】

【你怎麼會知道……不可能,不可能!】

【假的!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是迫不得已!我是迫不得已才會殺了他!你是誰的人?山本還是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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