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五十天(1 / 2)

柔軟的唇將將擦在太宰治耳垂邊緣。

山吹律理喚太宰治從來是隻叫姓氏,與陌生人一般無二的叫法,也不加“君”或者“先生”的敬稱。

她會懶懶地拖長一點兒調子,音節在舌尖滾過幾圈,咬字清晰地喚他。

隨意,又藏著點試探。

太宰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他親昵中帶著抱怨地說:“好過分,問這種問題,聽著像我什麼時候騙過律理醬一樣。”

“不可能的吧。”太宰治彎了彎眼眸,語調輕快,“我對律理醬的信任,和律理醬對我的一樣多哦。”

約等於零,近乎於負數的“一樣多”嗎?

“說的也是。”山吹律理平靜掃過地板上噴濺的褐色血跡與野呂夫人止不住顫抖的手,意有所指地說:“我們當然不會走到他們這一步。”

人家好歹是簽過婚姻屆的真夫妻。

他們?檔案存疑的塑料情侶而已。

如野呂夫人所說,暴風雪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漸漸停歇,灰色烏雲退散,雪原銀裝素裹,潔白如新。

工藤新一報了警,不久後,紅藍警笛由遠及近,在雪地上留下顯眼的車轍。

“又見麵了工藤老弟。”目暮警官習慣成自然地打招呼,熟練得令人心疼,“哈哈,我就知道,即使新年假期也不能阻止我們在案發現場團聚。”

加班人,加班魂,加班人是人上人!

“雖然凶手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該做的筆錄還是要做。”目暮警官了解完情況,大手一揮,“走吧,和我們去警局一趟。”

山莊內的人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警車後排空間不大,穿著厚重冬裝的倒黴蛋們擠成一團打散的蛋花,體驗感極差。

“警車公然超載真的沒問題嗎?”太宰治低著頭防止腦袋狠狠撞到車頂,委委屈屈地問抱在懷裡的人。

車輛後座標準承載三人,但除去山吹律理、太宰治、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外,野呂家的幫廚、女傭、護林員等統統都在做筆錄的範圍內。

十幾個人擠兩三輛車,擠得就差喪心病狂到猜拳發配人去蹲後備箱的地步。

空間有限,隻好委屈情侶。

比起臉紅到爆炸,支支吾吾半天才坐好,坐好後不約而同把臉彆到兩邊死活不肯看對方的工藤新一毛利蘭組合,山吹律理和太宰治毫不扭捏。

畢竟這個姿勢隔三岔五就會出現在公寓的沙發上,不必偽裝純情。

“工藤君,你好可憐哦。”太宰治舒舒服服地抱住坐在他腿上的山吹律理,像隻懶怠的貓,下頜擱在她肩膀上,“平時都沒有女朋友給抱的嗎?”

挑釁又炫耀的語氣,是個男人就咽不下這口氣。

工藤新一不敢看坐在他腿上臉色爆紅的毛利蘭,他自己也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和旁邊異常淡定的惡役情侶對比鮮明。

好氣哦!又沒有辦法反駁!

仿佛小學雞遇到學神,碾壓,完完全全的碾壓。

山吹律理右手搭在太宰治摟著她腰間的手背上,指尖輕輕打著節拍,聽兩個幼稚鬼鬥嘴。

男朋友好像一隻抱著小魚乾對同類炫耀的翹尾巴貓貓,明明自己也吃不進嘴裡,偏要裝出大尾巴狼的架勢。

從滑雪山莊到警局再到做完筆錄,事情徹底結束的時候已是淩晨。

天空漆黑一片,星星點點的雪子飄然落下,落在黑色發絲與毛絨圍巾之上。

“那個,太宰先生和律理小姐是要回橫濱嗎?”毛利蘭半張臉埋在圍巾裡,在冬風裡凍得鼻子通紅,“現在打不到車,最近的二十四小時旅店也很遠。目暮警官答應派車順路送我和新一回米花町,如果不介意的話……”

她話沒說完,太宰治抬了下手,笑著打斷道:“謝謝,美麗的小姐,感謝你的好意。”

太宰治和女孩子說話時聲音總格外溫柔。不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而是種風流的、涼薄的、浮於表麵的溫柔,與他隨便在路上找某個女生殉情時的口吻一模一樣,危險卻誘人的陷阱,陷入便是萬劫不複。

毛利蘭出於好心邀請他們搭乘順風車,既是因為她原本便是十分善良十分為人著想的好女孩,也因為……

因為在她走出警局大門,站在門口燈光下向外看時,站在雪地裡的太宰治身形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側身站著,出神地望著如墨的夜空,鳶色眼眸中沒有一絲光亮。

如果孤獨實質化,必是眼前人的姓名。

明明和律理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毛利蘭裹緊圍巾向太宰治走去,她一邊思量著伸出援手的腹稿,一邊想:律理小姐在哪兒呢?怎麼隻有太宰先生一個人在這裡?

搭順風車的邀請被三言兩語拒絕,毛利蘭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她看著獨自一人站在警局門口、明顯是在等人的太宰治,忍不住問:“律理小姐的筆錄還沒有做完嗎?”

女士與男士的筆錄是分開來做的,毛利蘭分明記得山吹律理在她前麵進入的小房間。

“嗯?律理醬早就出來了哦。”太宰治怕冷地把手揣到袖子裡,呼出一口白霧,“她去買東西了,讓我在門口等一會兒。”

“買東西?”毛利蘭看了眼手機導航地圖,一臉驚訝:“附近還在營業的便利店在十公裡以外啊!”

太宰治攤攤手。他心想,如果律理醬在這裡,大概會語調平平無奇地說:區區十公裡而已。

不要用常識定義非人類。

皮靴踩著雪的聲音伴著風中沙沙的樹葉晃動聲從遠處越走越近,正在和毛利蘭說話的太宰治眼睛一亮,轉身高高舉起手揮舞:“律理醬,這裡!”

毛利蘭跟著他探頭,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穿過黑暗,由遠及近向他們走來。

山吹律理咬著一隻燙呼呼的丸子,在毛利蘭震驚的眼神中把手上拎著的熱氣融融的關東煮遞給太宰治,順口問了毛利蘭一句:“要吃嗎?是熱的。”

裝著關東煮的紙杯上明晃晃刻著便利店的logo,非常眼熟,是毛利蘭手機地圖導航上距離警局十公裡遠的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的logo。

冷得刺骨的夜間冬風中,熱騰騰的丸子香得勾人。

“居然真的有賣。”太宰治咬了一口墨魚丸,噴濺的湯汁燙得他吐了吐舌頭,“嘶——燙過頭了。”

大冬天的,吃口熱的多不容易,他居然還抱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夥。

山吹律理換了根新竹簽,在太宰治依依不舍的目光裡戳了一顆鵪鶉蛋喂給不好意思的毛利蘭。

鹹味適中,湯汁濃鬱,被酷寒剝奪的熱氣重新落進胃裡,仿佛被溫泉包裹似的幸福。

毛利蘭臉頰微紅地捏著手帕擦了擦嘴角。

太宰治拿竹簽戳了顆鵪鶉蛋自己喂自己,他冷冷地看著剛結束筆錄走出警局的工藤新一,用眼神催促:把你的女朋友領走,quickly。

工藤新一:吃你一顆鵪鶉蛋,至於這麼小氣?

至於,很至於,太宰治就是這麼小氣。

“我以為你對女生會寬容些。”太宰治的小動作儘落山吹律理眼底。

“吃東西就吃東西,為什麼要臉紅?”太宰治怨念地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姐姐在港口Mafia一直是男女通殺。”

誰不喜歡又颯又能打的漂亮姐姐呢?隻是礙於太宰治的恐怖,大家不敢公然舉起鋤頭,隻能暗戳戳握著園藝小釘耙在牆角扒拉。

“我買的其實是四人份。”山吹律理瞥了一眼快被太宰治吃完的關東煮,“工藤君一口都沒嘗到。”

太宰治默默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他寧可撐死!也絕不允許彆的男人分享自己女朋友跑了二十公裡買回來的關東煮!

“什麼嘛,居然不是特彆給我買的。”太宰治不開心了,他被山吹律理的博愛傷害了,他要鬨了。

“給你的在這裡。”

山吹律理把竹簽插回杯子裡,騰出兩隻手。她慢慢拉開上衣拉鏈,變魔術一樣從懷裡拿出兩罐熱咖啡。

冰涼的易拉罐被貼身放著,棉質的柔軟衣物妥帖地包裹著它們,不燙不涼,溫熱得剛剛好。

“喏,來乾杯。”

山吹律理塞了一罐熱咖啡在太宰治手裡,拉開自己那罐的拉環,自顧自和太宰治碰杯。

清脆一聲響,撞散空中落下的雪粒。

醇正的咖啡香氣微苦,微微仰頭喝咖啡的少女神情散漫又隨意。

雪子落進她暗金色的眼眸中,如星辰閃爍,高懸於孤冷自由的夜空。

她屬於寒冬,屬於霜雪,屬於夜風,屬於自由與無窮遠。

仿佛下個瞬間,她會化作一縷青煙隨風消散,隻留太宰治獨自在落雪的夜晚。

“唔?”

山吹律理眨了眨眼,近在咫尺的呼吸縈繞咖啡的苦味與香醇,她不解卻順從微微啟唇,納入太宰治探出的舌尖。

令人頭暈目眩的吻技。

仿佛回到了數月之前,於眾目睽睽之下的舞廳中,塗著薄紅唇釉的唇角被男人舔.舐吮吻,釉色如粘稠的蜜糖般化開,攪碎淅瀝水聲。

強勢,不容拒絕。

直到寡淡的唇色泛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路燈滋滋地跳了一閃,樹梢落下積堆的雪,雪地上交疊的影子慢慢分開,一個牽著一個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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