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湞自是內心驚愕,她下意識去看裴瑀臉色,卻見他平靜淡定,便知他應是早有預料。薑湞心中有了數,強自鎮定下來,心中快速盤算著。她雖並不願做這來路不明的郡主,但她知此時當庭公然抗旨萬萬不可行,此舉拂了聖上的麵子不說,還會引火上身,徒增煩擾。他既在眾人麵前說了此事,便說明他心意已決,有意向外公布這樁消息。
她正準備開口時,懿安長公主突然發聲:“聖上怕不是記錯了,她既然是薑姓,如何能封郡主?如此豈不是混淆皇室血脈,怕是會惹人非議。”
皇帝不以為意,輕飄飄道:“一來,本朝先祖從未規定隻有宗室血脈方能受封郡主;二來,這是母後同燕王的意思,阿姐不必做無謂的爭執。”
薑湞聽到燕王這兩字時,眼皮跳了跳。但皇帝方才這番話讓薑湞變了先前主意,心中換了套說辭。
“聖上三思,封她為郡主名不正言不順,怕是會引來朝政動蕩,人心不穩。”懿安長公主心中仍不平,繼續相勸。
皇帝麵上已流露出不悅之色,加重了語氣:“阿姐,朕已擬好了聖旨,你是想要朕難堪嗎?”
懿安長公主忙道不敢。
皇帝未再理會她,仰頭喝儘杯中酒,又側身同裴瑀說了些什麼,之後朗聲大笑。他看向薑湞,笑道:“阿姐,你可知方才見你同文顯站在一起時,朕心中在想什麼?”
薑湞一點兒也不覺著這聲“阿姐”親切,反而是背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強忍不適恭敬答道:“民女不敢揣度聖意。”
“你同文顯站在一起時,朕心想,好一對璧人。”
“聖上說笑了。”薑湞裴瑀說這話時幾乎是異口同聲,二人也皆愣了下。
皇帝笑笑,並未繼續調侃他們。他方才這些話說得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畢竟是天子出言調侃,場麵氛圍鬆快了不少。
薑湞垂首,心下暗暗舒了口氣,這位年輕帝王當真是心思不定,令人猜不著他心中都想些什麼,好在他沒再追著自己問話。薑湞將注意力轉移到歌舞上,卻覺著先前打量著自己的那束視線更為炙熱。她並不知這位懿安長公主為何對自己有這樣大的敵意,隻喝著自己的茶,不曾理會她。
接下來眾人欣賞著歌舞,間或說話。待用過午膳後,皇帝提議裴瑀帶著自己在府中逛逛,薑湞自然也是跟著前去。懿安長公主則借口身體不適留在了廳內,未曾同皇帝一行人出屋。
皇帝也不願撕破體麵,裝作體恤阿姐,出言關照了一番方出屋。
眾人皆離開後,懿安長公主失手將手中酒盞摔在了地上,她身旁侍女忙驚呼道:“公主,您留意些。”
“玉鞍,你說皇帝會不會做主牽線他二人的婚事?本宮當年還未和親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他,他呢,卻看不見本宮對他的一番心意。本宮還以為他對天下女子皆是如此,但今日,我見他看那名女子的眼神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若是父皇在世的時候便為我二人賜了婚,本宮今日又如何要嫁到那窮山惡水之地。本宮的好弟弟當真是狠心啊。”
這個“他”頗為隱晦,但玉鞍是一直跟在公主身旁的人,自是清楚公主所指何人。
她變了神色,忙輕聲勸道:“公主快快彆說了,這話在這兒可說不得。”
懿安長公主垂首抽泣,任由淚水滾落下來。
玉鞍將手帕遞給她,輕聲勸道:“公主莫在這兒哭了,怕是會惹人閒話,讓您同聖上姐弟間更生了齟齬隔閡。您可莫忘了尚在宮中的太妃娘娘。聖上也是不易,他當年尚且年幼,朝政大事皆有由燕王把控,這也是無奈之舉。”
懿安長公主經她提醒想起母妃,驀地止了抽泣,收緊了搭在椅上的手,再抬眼時眼底一片寒色:“你說得對,即便為了母妃,本宮如今也萬萬不能同皇帝撕破臉。不過,本王對燕王那個老匹夫實在是忍無可忍。他得了失心瘋不成,當日將本宮送去和親,今日又主張將那小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