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六品:常在。
當今皇帝並不貪慕美色,聽夏嬤嬤講,皇上在前朝處
理政務的時間遠遠多於他臨幸後妃的時間,他最常去的,也不過是德妃,莊妃幾位育有皇子皇女的妃嬪那裡。
饒是如此,後宮中的妃嬪也有數十之多。聽到這裡,賀雲清不禁暗自慶幸,好在她一入宮就是四妃之一,現在中宮無主,四妃便是權利最大的妃嬪,隻有等著彆人向自己行禮的份兒。若不然,光是那一頓數不清的規矩和見禮,恐怕就要讓賀雲清著實頭疼一陣子了。
想到這裡,賀雲清倒是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嫡姐賀雲裳了。若是將她二人的過往放在一邊,能夠一步一步坐上皇後之位,並坐穩這中宮之位,賀雲裳的心智謀算,當真是叫人佩服。
瞧著賀雲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夏嬤嬤也不多言,隻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候著。索性賀雲清這走神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待她反應過來,便叫夏嬤嬤接著往下講了。
夏嬤嬤畢竟是宮裡的老人兒,很多明麵上的事情或許賀雲清能夠探知個一二,可是再深層次一點的,還是得指望著夏嬤嬤。
好在夏嬤嬤對賀雲清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短短一天的時間,賀雲清對於宮中的事情,已是知之甚多了。
如今正值秋季,眼看著日暮西沉,屋子裡的溫度也降了幾分。
夏嬤嬤還在絮絮的說著,隻是精氣神已經不如先前。索性她想要打聽的事情也大概知曉個八九不離十了,賀雲清乾脆讓春草帶著夏嬤嬤下去休息。
其實夏嬤嬤自己也覺得口乾舌燥,隻是一個作奴才的,又是初來乍到這定國公府,嘴上不好開口罷了。
現如今賀雲清體恤她,免了她的差事,讓她下去休息,夏嬤嬤自是千謝萬謝,方才跟在春草的身後出了門。
待到夏嬤嬤離開,賀雲清輕輕敲了敲後頸,這般練習規矩,到底還是有些乏累的。
香草上前,輕緩的為賀雲清按揉著肩頸:“小姐,可是要傳膳?”
賀雲清閉著眼,沉默了一會兒,道:“讓人傳幾道清淡一些的膳食吧,總是吃些肉食,也膩了。”
“是。”
過去的一年裡,因為賀雲裳的離開,定國公府整整守了一年的孝。這一年多以來,不僅府中上上下下皆是換上了素衣,便是膳食,也不見一點葷腥,隻因賀宋氏要為賀雲裳祈福
。
現如今一年時間已過,或許是先前素食吃的太多,定國公府裡的廚子牟足了勁的做起肉食來。
定國公時常在外應酬,一日三餐很少回府用,賀宋氏說要為先皇後祈福三年,也是沾不得一點葷腥,餘下的公子小姐們,接連一段時間,送過來的膳食都以肉食居多。
賀雲清素來是吃慣了清淡的,一次幾次還好,多了便覺得不適,方才有此說法。
香草領了命,便示意夏草吩咐下去,自己手中的動作則不停。
由著她按揉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賀雲清覺得沒有那麼乏了,便讓她停了動作,去一旁歇著。
等膳的功夫,賀雲清乾脆做起女紅來。如今離進宮的日子尚且不足月餘,閒來無事,乾脆就用這些來打發一下時間。
左右賀宋氏沒有閒暇和心力去為難她,定國公每天大半的時間不在府中,她除了學習一下規矩,竟是無事可做。
說起來,賀雲清雖然先前在府中並不受寵,可是女紅一類的活計也是無需她親自動手的。後來太夫人接她到身邊照
顧,更是接觸不到這一類的物件。
而她之所以像現在這般,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賀雲清十歲時,太夫人生了一場大病,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了,定國公和賀宋氏每日在一旁侍疾,也無人顧得上賀雲清。
府中不知道何時起了謠言,說賀雲清乃是災星,太夫人身子骨那麼硬朗,偏偏同賀雲清相處了幾年便生了重病,這不是被人克的又是什麼?
賀雲清嘴上不說,可是心裡麵也在擔心,太夫人的這場重病是不是真的與她有關?或許說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才導致太夫人經曆了本不該有的磨難?
香草她們眼看著賀雲清一天天消沉下去,急得團團轉,也沒有法子,畢竟心病還需心藥醫。
後來,還是春草出了個主意,她早些年聽說民間有個土方子,家裡的親人生了重病,須以與她血脈相連之人,親手為其繡一件衣裳,且要在上麵繡滿佛經,日日在佛堂前禱告,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春草將這法子同賀雲清一說,賀雲清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因為時間緊迫,她差不多幾天幾夜沒怎麼合眼,加上先
前從來不曾接觸過女紅,手上滿是針刺的口子。
如此這般,硬撐著在佛前禱告了幾日,太夫人那邊終於傳來消息——太夫人的病情竟是漸漸好轉了!
賀雲清喜極而泣,她先前從來不信鬼神,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後來太夫人病愈,賀雲清反而漸漸喜歡上了女紅,時不時的就要練上一些,日子長了,竟是真的沉溺於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