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見賀雲清並沒有因為她的耽擱而麵露不豫,便知道主子這是諒解她,當即心中多了幾分感激,也更加忠心了。
她俯身到賀雲清的耳邊,低聲同她耳語了幾句,將剛才的所見所聞悉數說於賀雲清聽。
賀雲清聽完,方才得知那嚴溪口中的“貴客”到底是誰了。素聞德妃娘娘深得平章太後喜愛,今日一事,果然傳言不是無風起浪。
如今貴客已經離開,想來不久嚴溪就會來喚她們。賀雲清示意香草站好,果然,不過片刻,嚴溪嬤嬤就來到了大廳之中。
若不是親眼見到這嚴溪嬤嬤對著德妃娘娘卑躬屈膝、滿臉討好的模樣,香草恐怕還真以為這嚴溪嬤嬤算得上是嚴肅端方呢?
果然這深宮之中,任何人都不可小瞧了去。
嚴溪嬤嬤正了正神色,道:“太後娘娘她老人家略感不適,勞淑妃娘娘苦等了。”
賀雲清怎麼可能應承下來:“不礙事,隻是母後的身體,可有大礙?需不需要喚太醫過來?”
嚴溪嬤嬤哪敢真的去傳太醫?明眼人一聽便知道這不過是太後娘娘不想見到她的托辭,這淑妃娘娘可真是…
“勞淑妃娘娘掛心,娘娘這是老毛病犯了,歇歇便好,不值得興師動眾的。”
“太後娘娘仁義,那本宮改日再來拜見母後。”
“恭送淑妃娘娘。”
親眼看著賀雲清一步一步出了長春宮,嚴溪嬤嬤這才一轉身,快步回到平章皇太後的寢宮之中複命。
縱然是佯裝不適,可是做戲也要像個樣子的平章皇太後此刻正在自己寢殿的臥榻之中側臥著。見到嚴溪嬤嬤孤身進來,這才由著身邊的大丫鬟扶著坐了起來。
她到底上了年歲,這麼一折騰,便不由得喘了幾分。隻是她可不覺得這是上了年歲的功夫,隻覺得賀雲清果然和她那個短命的姐姐一般,進宮就是來克她的。
平章皇太後上下撇了嚴溪嬤嬤一眼:“說吧,你和那
個淑妃,怎麼說的?”
嚴溪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她這是心裡不痛快了?若是這話講不好,被遷怒的人可就是她!
想到此刻正在半路上的賀雲清,嚴溪在心裡啐了一口,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自己在這裡受罪!這賀家出來的兩個貴人,一個比一個難纏!
這樣想著,嚴溪趕緊挑了幾句平章皇太後愛聽的話講了出來:“您猜怎麼著,老奴一說您略感不適,那淑妃娘娘竟緊張的站了起來,拉著奴婢的手就要傳喚太醫,嚇得老奴呦,好說歹說總算是將淑妃娘娘勸住了。那貴人這才離開,直說下次再來見您。”
聽她這麼繪聲繪色的說了方才在候客廳中的場景,平章皇太後總算是笑了出來:“早聽說這定國公府是一日不如一日,看來傳言果然作不了假!好好的姑娘被養的這麼小家子氣,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原來,自衍帝登基以來,後宮中便有一條心照不宣的規矩:妃嬪無事不得隨意傳召太醫,須得先請人稟了皇上,得了許可才行。
這也是衍帝身為皇子時,先皇後宮中各個妃子為了爭
寵,競相賄賂太醫,搞得後宮烏煙瘴氣所致。衍帝對此事深為痛覺,所以才有此規矩。
隻是規矩雖然如此,每月太醫院還是會派專人來為妃嬪診脈,所以倒是無人對此有什麼異議。
何況平章皇太後自有專門的太醫為其診治,賀雲清這番話,倒是真顯得她愚蠢又無知了。
平章皇太後嘲笑了賀雲清幾分,先前心中的防備和不滿也漸漸消了幾分。橫豎都是一個蠢的,且先看一段時間再說。
至於賀雲清這邊,先前為了表示對兩位太後的恭敬,出行之時並沒有乘坐。現下折騰了這麼久,賀雲清也乏了,一旁的香草見她已有倦色,便上前問詢:
“娘娘,奴婢去喚一台轎攆過來吧。”
宮裡四妃出行,都是有專門的內侍抬著轎攆的,若是貴人有需要,隨時就可以出發。先前夏嬤嬤在定國公府,可是將這些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白,香草聽了一嘴,方才有此問。
賀雲清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
“今兒個也坐了半天了,這般走走也好。”
主子發了話,下人們隻管跟著便是。香草應了聲“是”,便退回到一邊,一行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回了永和宮。
剛一進宮,在寢殿中歇了沒多久,便聽得外邊突然來了一聲高呼:
“太子到——!”
原來,是剛下了上書房的太子過來永和宮拜見賀雲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