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楚昀玩的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楚衍懷裡睡了過去，楚衍這才輕輕的將他放在榻上，蓋好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發麻的手臂。
這小家夥看上去小小的，其實也不輕，又陪著他玩了這麼久，要不是楚衍能夠堅持，早就抱不住他了。
偏偏楚昀身子瘦弱了些，卻是個愛笑愛鬨的，在賀雲清的懷裡乖的像隻柔順的綿羊，到了楚衍懷裡則像是精力旺盛的小老虎。
楚衍眼中含笑的看了看楚昀的睡顏，方才轉身掀了簾子走了出去。
外間裡，頗為精通女紅的賀雲清正將那對襟短衫的最後一針縫好。因為是給小孩子縫製的衣裳，所以並沒有那麼多的花哨，賀雲清選擇了一件墨藍色的布料，在上麵繡滿了錦雲，看起來倒是像模像樣的。
待到賀雲清縫好，楚衍便接過來拿在手裡，前後翻看了一遍，終於不得不承認：“你的手藝不錯。”
提及自己擅長的女紅，賀雲清的話也跟著多了起來：
“多謝陛下誇獎，不過教臣妾女紅的先生說了，臣妾這般啊，頂多是個花樣子，簡單穿穿還行，卻是拿不出手的。”
“想來你師父的繡工，也是極為出眾的。”
“先生是水鄉那邊有名的繡娘，刺繡更是當地的一絕，隻是後來遭歹人暗算，輾轉來到了京都，這才讓臣妾有機會結識了先生。”
楚衍不止一次發現，若是提及她感興趣之處，賀雲清的眼神便發亮，顯得她整個人神采飛揚，跟著靈動了起來。
說起來，他二人之間的相處，其實有些尷尬。
他二人之間，說是夫妻，彼此之間卻沒有那份情誼；說是敵人，隻是相對疏離了一些，畢竟兩人統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麵。
賀雲清把楚衍看作是君主、她養子的父親，雖然也有過少女懷春的時候，可更多的是敬畏。
如果說楚衍先前對於賀雲清的印象是有心機、偽善、自以為是，現在那種感覺則淡了很多。
他彆的本事沒有，看人還是自以為不錯的，賀雲清的眼神清明，並沒有被利欲熏心所染。隻是有些時候，眼神也是會騙人的，就像之前，他不也是看走了眼…
楚衍心中想著，他雖然隻來了永和宮兩次，卻覺得待在這裡還算自在。衝著這份自在，他不介意給賀雲清一個機會，他倒要看看，這人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對於楚衍心中的謀算，賀雲清自然是毫無察覺的。縫好了對襟短衫，她又想著開始給五皇子準備一雙鞋子。
五皇子已經一歲了，先前因為體弱精心養著，現在看來，也是時候鍛煉他走路了。
鞋子的事情雖然不著急，也是要開始學著了，她先前都是自己做一些衣裳、團扇之類的，鞋子倒是未曾嘗試過，有時間還是要請教一下郭姑姑。
這般想著，賀雲清便去拿了支炭筆握在手中，開始在紙上畫鞋樣子。
楚衍見她這端時間久沒閒著，左右無事，便也湊過去看賀雲清在說什麼。發現賀雲清在畫鞋樣子，哪裡還不清楚她這是要做什麼？當即有些複雜的看著她，道：“其實你本不必做這些。”
通過這兩次的相處，賀雲清對於楚衍沒有像先前那般敬畏，言語之間也大膽了許多。
“或許在陛下看來，臣妾這是有借著五皇子的由頭來
討好您的嫌疑，可是於臣妾而言，這既是打發時間的消遣，也是臣妾真正喜愛的事情。五皇子同臣妾有緣，能為他做點什麼，臣妾很高興。”
這是第一次，賀雲清在他麵前坦率的表明自己的想法，楚衍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麼。
賀雲清也不在意，她知道，定國公府將她送進來，皇帝心中其實是十分介懷的，說不定認為她彆有心機也說不定。
隻是五皇子確實需要人照顧，太子那邊也要有個人護著。兩相之下取其輕，這才讓她進了宮。既然進了宮，過往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去，賀雲清隻想安安穩穩的在後宮中生存下來。
她本來也沒指望著能夠多討皇帝的歡心，她隻是想借著皇上還沒有徹底厭了她時，在他心裡留下這樣一個印象——她賀雲清是個本分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現在看來，這個打算還不錯，起碼沒有惹惱了皇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賀雲清心情還不錯，若不是礙於皇上在一側，恐怕差點就要歡快的笑出聲來了。
因為要畫鞋樣子，所以賀雲清和楚衍現在是在永和宮一間算得上是書房的屋子裡。賀雲清沒有那麼閒雲野鶴，隻是
簡單給這屋子起名為“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