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抱著五皇子坐在書桌前,教他識了幾個字。五皇子雖然還沒有開口講過話,但是他是不是轉來轉去的頭表明楚衍的話他確實聽了進去。
除了太子,楚衍很少這般同自己的親子相處,望著楚昀帶著兩個旋兒的小腦袋,楚衍眼中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溫柔。
賀雲清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大一小頗為和睦的相處,然後轉身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父子二人。
在永和宮裡陪著五皇子坐了一會兒,楚衍便離開了——明日出宮,乾清宮裡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呢。
何況這種時候,楚衍若是今夜留宿在永和宮裡,恐怕第二天永和宮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現在五皇子還小,沒有必要讓眾人的焦點都放在永和宮這邊。
然而儘管楚衍這般想著,當日他在永和宮待了許久才離開的消息,到底還是傳了出去。
承乾宮裡,雖然不再像從前那般囂張行事,然而卻越發陰沉的惠妃,聽了下人傳來的消息,將指甲狠狠的嵌進了身旁大丫鬟綠蓉的手臂上。
綠蓉發出一聲悶哼,死死的的咬住了下唇,拚命的不讓自己再發出任何聲音。
這半年多以來,旁人都好奇原本橫行後宮、囂張跋扈的惠妃娘娘突然收了性子,一改往日的嬌縱,身上的戾氣也收斂了許多。
每每去長春宮裡請安,就連平章皇太後也對於惠妃這般脫胎換骨的變化嘖嘖稱奇,還一連賞了很多賞賜下來。
可是隻有她們承乾宮裡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惠妃哪裡是變了性子?她不過是對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若是有心之人去翻一翻內務府的登記,便知道,這半年多以來,承乾宮的瓷器用不了兩三日就要重新換上一批。
若不是惠妃娘娘身家豐厚,內務府的人又忌憚於惠妃的手段,沒有向外聲張,恐怕前朝早就有禦史上奏折來罵惠妃了。
綠蓉她們仔細瞧著,惠妃娘娘現在是越來越陰沉了,脾氣也大了不少。前幾日內務府新派來的一個小丫鬟不知道規矩,在娘娘睡著的時候發出了一點動靜,直接就被人亂棍打了出去。
承乾宮將消息鎖的死死的,這才沒有鬨出什麼事來。隻是當差的丫鬟內侍們,個個提著腦袋,生怕一個不小心犯了惠妃的忌諱,真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她們這些人,能在後宮裡活著,本就不易。如今又遇上了惠妃這樣的主子,真是上輩子倒了大黴!
感受到惠妃的指甲已經陷進了自己的肉裡,綠蓉覺得真是生不如死,可是想想那個不懂規矩的小丫鬟,她幾乎是將嘴唇咬出血來。
終於發泄夠了的惠妃看了她一眼,這才“大發慈悲”的把手從綠蓉的手臂上拿了開來。隻見惠妃嫌惡的看了一眼指甲中的血肉,喚另一個大丫鬟來為她洗手,揮揮手讓綠蓉退了出去。
一路捂著手臂小跑著回到了丫鬟們住著的耳房,綠蓉這才鬆開了遮著手臂的手。同屋的另一個丫鬟紅秀因為身子不適,提前告了假,在屋子裡歇著。
突然見綠蓉慌裡慌張的跑了回來,以為有什麼要緊事,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去問問情況。
“綠蓉,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綠蓉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手上的傷口。紅秀順著她的視線忘了過去,頓時花容失色,驚呼了一聲:“呀!你這是怎麼弄的?”
隻見綠蓉本來白皙乾淨的手臂上,此刻正有四個深陷進去的指甲印,上麵青青紫紫,最嚴重的地方都被摳爛了,還有的地方正在往外流著血。
紅秀不過看了一眼就受不住的挪開了視線,綠蓉卻像是失了魂一般,死死的盯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紅秀快要被她嚇壞了,顫抖著伸出手去,將那一處傷口捂了起來,這才敢跟她講話。
“綠蓉,你到底怎麼了?你彆嚇我,有什麼事你和我說啊!”
她們在這個屋子裡住著的人都是在惠妃身邊伺候的人,但是也是分親近疏遠的。
惠妃身邊共有四個大丫鬟,也就是一等丫鬟,還有八個二等丫鬟。然而在承乾宮裡,並不是一等丫鬟就會受到主子的重視。
現在惠妃的性格越來越陰晴不定,下人們都摸不清她的喜怒,她們這幾個做大丫鬟的,也不敢隨意揣測主子的想法。但是新來的那些二等丫鬟,有的時候為了上位而一個勁兒的捧著惠妃,反而受到了主子的賞識。
紅秀向來同綠蓉交好,這段時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收斂了性子,生怕一個不注意就礙了惠妃娘娘的眼。
就是同屋的另外兩個大丫鬟,也是有門路的想儘辦法想要調出承乾宮,另外一個則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盼著有朝一日能夠入了哪位大人的眼。
今天沒有去當值,紅秀心裡越發的不安生,哪想到綠
蓉帶著這般重的傷勢跑了回來。慌亂勁過去以後,紅秀就翻箱倒櫃的找藥。
等到她將藥粉抹在綠蓉的手上,隨之而來的疼痛感終於讓綠蓉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