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玲瓏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家娘娘還不到三十，竟然憔悴成這般模樣了！老爺和夫人怎麼能如此傷娘娘的心！
玲瓏扶著莊妃進了裡間，伺候她躺在榻上，替她蓋上被子。
莊妃當初生三公主楚郡時傷了身子，怕寒的很，現在雖然還不到秋季，她卻得蓋著被子，不然夜裡著了涼，第二天起來就渾身不舒服。
一想到娘娘這些年受的苦，玲瓏的淚水就止不住。她家娘娘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啊，為何最後受苦的總是她呢！
莊妃躺在榻上，闔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就在玲瓏以為她已經睡著時，莊妃突然開口道：
“原先本宮還在心裡偷偷笑話淑妃，她那個人啊，運氣好的不得了，可惜卻有那樣一對父母。
現在想想，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我又能比她好到哪裡去呢？雖然五皇子不是她的親兒，到底還是養在她的名下，長大了自然也同她親近。
不像我，兩個女兒早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再過兩年，大公主也該到了出嫁的年紀，族裡人著急，我能理解，可是這心口，真是堵得慌！”
賀宋氏進宮來找賀雲清的事，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到底也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一打聽便知。如今德妃不在，莊妃暫時管著後宮的事情，所以也是清楚的。
莊妃現在，可以說是心如死灰了。她固然疼愛膝下的兩個女兒，可是她何曾不想要知道兒子？隻是一來她年紀大了，二來當初生三公主時傷了身子，太醫說她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孕了。
當初她瞞著，沒向外傳，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到底還是被人拿出去說事，而且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親生父母！這叫莊妃如何能夠接受？
見她這副樣子，旁邊的玲瓏已是淚如雨下，可是還要忍著不讓她察覺。“娘娘，您記不記得您和玲瓏說過，有什麼事，睡一覺就好了。玲瓏就在這兒守著，您安心睡吧，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麼多年了，好在本宮還有玲瓏你，等你到了歲數，本宮就把你放出宮去，給你安排一樁和和美美的親事…”
莊妃越說聲音越低，等到玲瓏再一抬頭，她已經是睡了過去。不過即便是睡著，
她臉上的憔悴和蒼白也十分明顯，看著娘娘即使入睡時仍然緊皺著的眉頭，玲瓏的眼淚又出來了。
她家娘娘這麼好，為什麼要遭這樣的罪呢！
永福宮這邊清冷的不像樣子，永和宮這邊倒是其樂融融。
楚衍說他晚上過來，等到快要用晚膳時果真如約而至了。賀雲清知曉他晚上要過來，所以一早便吩咐禦膳房多做了一人的飯，等到楚衍過來，派去取膳的小太監剛好回來。
賀雲清這裡，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楚衍站在她的對麵，她懷中則抱著五皇子。現在五皇子的食量是一天比一天大了，禦膳房精心做的輔食，打成糊糊狀，他一頓能吃上兩大碗。
不過賀雲清怕他夜裡積食，不讓他多吃，即便是五皇子眼巴巴的看著她，賀雲清也能忍著不鬆口。
所以這次楚衍過來，頭一回見楚昀對他如此熱情。他剛一邁進門，就聽著五皇子用響亮的聲音朝他喊道：“父皇，抱！”
楚衍略一挑眉，然後以眼神示意賀雲清，“你這是又教他什麼了？”
賀雲清可不背這鍋，“陛下又在說笑了，昀兒聰明著呢，我可教不了他什麼。”
楚衍有些莫名，不過小兒子難得主動親近他，他也不會拒絕就是了，大手一伸，就從賀雲清懷中接過五皇子，在賀雲清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見他這番動作，賀雲清笑而不語。
等到膳食一一被端上來，楚衍總算是明白賀雲清在笑什麼了。
五皇子雖然還是個孩子，個頭在同齡人裡卻是不小，抱在懷裡沉甸甸的。楚衍抱著他，總覺得像抱著一塊易碎的玉器，偏偏這小子還不老實，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的。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賀雲清抿嘴笑道：“陛下，五皇子禁摔著呢，您不用像這樣小心。”
楚衍瞪了她一眼，哪有這麼開玩笑的？不過動作到底沒有先前那麼拘謹了。
接下來，楚衍算是體會到了賀雲清的不易。
實在是懷中抱著個孩子，沒等他吃上幾口，五皇子就喊他，“父皇，吃！”這就是要他喂自己吃飯了。
五皇子長這麼大，楚衍還真沒有喂過他吃飯，一時新奇，被他指使來指使去也不惱，反倒耐心的問他想吃什麼。
這下子五皇子就更加大膽了，一個勁兒的指著，看那架勢，簡直恨不得將一桌子的菜都吃進肚子裡。
楚衍也樂於慣著他，五皇子要吃什麼，就給他夾什麼。一來二去，楚衍自己沒吃上幾口，楚昀都吃完一碗了，偏偏他胃口好著呢，一口一個“父皇，吃！”
賀雲清看不下去了，“昀兒，下來，讓你父皇好好吃飯！”
楚昀撇撇嘴，仗著今天有楚衍給他撐腰，轉身紮進楚衍的懷中，不理會她。楚衍也很久沒同小兒子這樣親近了，言語之間難免寬和幾分。
“他不是還小嗎，你這樣凶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