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大皇子楚昕終於在第二天的清晨,帶著一小隊人馬,匆匆進了京。
惠妃被人下毒一事,因為事關皇家秘聞,所以楚衍並沒有在信裡詳細告知,隻是言明惠妃病重,讓楚昕放下一切抓緊時間趕過來。
楚昕雖然年方十二,卻生得高大,看上去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加上這兩年他在封地由開始的手足無措到現在的遊刃有餘,整個人成長了許多,看起來甚是可靠。
這一路風塵仆仆,楚昕隻是麵容上略顯疲憊,然而精神尚佳。一進宮,他先是去拜見了楚衍。
兩年多的時候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大兒子,這讓一向重視嫡庶的楚衍也不禁有些感慨。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注定身不由己,然而他又做不到真的冷血無情,什麼都不顧,所以在麵對自己的長子時,楚衍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許是太久不曾相見,再加上楚昕到底不是在楚衍身邊長大的,父子二人在經曆過最初的寒暄之後,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楚衍輕輕歎了一口氣,“去看看你母妃吧,她該是在
承乾宮盼著呢。這次的事情,是朕沒有管理好後宮的事情,你既然回來,暫且就莫要回去了,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你母妃。”
乍一見到自己的父親,楚昕也是感慨良多,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父親臉上見到過可以說是“懊悔”的情緒。方才父皇同他簡單交代了母妃如今的身體狀況,母妃中毒之事確實怨不得父皇,加上楚衍臉上的愧疚做不得假,想來心裡也是有過母妃的吧。
“父皇,您無需自責,下毒一事是誰也料想不到的,您放心,兒臣既然這次回來,會好好陪著母妃的。”
楚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這般想,為父很是欣慰。行了,先去看望你母妃吧,恐怕她該等著急了。”
頭一次,因為惠妃,父子兩人達成了一致。
“兒臣告退。”楚昕原本緊張糾結的心情,因為同楚衍的一番交談,霎時放鬆了許多――不管表現的再怎麼成熟,他如今到底還是個孩子,同父親的交談讓他放下了許多。
楚昕轉身,一身輕鬆的踏出了乾清宮。
承乾宮裡,聽聞楚昕一早便進了宮,隻是先去了乾清宮向皇上請安,惠妃便連忙叫人替她上妝。
“你們兩個小丫頭,本宮昨夜睡覺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一定要早早叫醒本宮,怎麼,故意跟本宮作對是不
是!”
到底是被人下了毒,嚴重傷了身子的人,即便這幾日的精神頭足了些,惠妃如今也是萬萬費神不得的。
綠蓉和紅秀擔心她的身體,所以早上並沒有太早叫醒她――若是起得太早,再加上大皇子好不容易回宮,想必惠妃就是強打起精神也要同大皇子說說話。隻是這樣一來,對惠妃的身體就是大大的不利。
惠妃自己也明白,知曉綠蓉和紅秀這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所以隻是像模像樣的教訓了她們幾句,並沒有真的生氣。
或許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綠蓉和紅秀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吧。
惠妃用帕子淨過麵,紅秀上前扶著她走到梳妝台前,“娘娘,今日可是要畫淡妝?”
惠妃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纏綿病榻不過幾日,她卻覺得仿佛過了許久。如今的她,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除了容貌還算看的過去,竟是生出了一種垂垂老矣之感。
“依你的吧,再給本宮塗些腮紅,不然本宮這副樣子,叫昕兒看了去,怕是要擔心了。”
紅秀替惠妃上妝,綠蓉就去整理床榻,將攤開的被褥疊好然後收起來。她本來是一邊收拾著一邊聽兩人講話的,聽
到惠妃那句“塗些腮紅”,不知怎麼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怕惠妃瞧見傷心,她連忙背過身去,等到收拾完,就借著去禦膳房取膳的由頭快步走了出去。
剛一走出去,眼淚便一下子掉了出來。雖然她家娘娘以前確實做得過了些,可是老天為何要這般懲罰娘娘?
她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多記掛的人和事,如今卻沒有多少時日了,一想到這裡,綠蓉的眼淚掉的更凶了,她側身躲到一邊,捂著嘴痛哭了起來。
正哭著,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男聲:“前麵的可是綠蓉姐姐?”
發覺是在喚她,綠蓉連忙擦了擦眼淚,方才轉過去行禮:“綠蓉失儀,還請貴人責罰。”
隻聽那人輕笑一聲:“綠蓉姐姐,你且瞧瞧,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