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就站在她的麵前，賀雲清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對他感到陌生。
“阿蓁，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賀雲清反問道，“您希望我怎麼冷靜？”
賀雲清捂著臉，不願意去看他，“既然那時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威嚇臣妾此生不得有自己的孩子？若不是今日，你當真是要戲耍我一輩子嗎？您說得對，我是該好好冷靜一下。”淚水從指縫流出，賀雲清從未如此失態。
原本進去換衣裳的五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湊到賀雲清麵前，“姨母姨母，不哭！”
隨後跟過來的太子也是一臉驚慌失措，想來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事情，不禁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楚衍。楚衍摸了摸他的頭，“昭兒，你先帶昀兒去東宮，父皇有些話要同你姨母說。”
“兒臣明白。昀兒，來，哥哥帶你出去走走。”
五皇子將頭紮進賀雲清的懷裡，“不走，陪姨母！”說著，又探出頭去警惕的看著楚衍，“欺負姨母，壞！”
楚衍無奈的搖搖頭，這臭小子！
許是意識到自己在兩位皇子麵前失態了，賀雲清努力平複了心情，將楚昀抱在懷裡，“昀兒乖，姨母和你父皇有些話要說，你跟著太子哥哥出去走走可好？”
“好······”楚昀不情不願的從賀雲清懷裡爬下來，然後慢慢吞吞的朝門外走去，經過楚衍身旁時，突然伸出腳狠狠的踹了他，然後撒了歡似的跑了出去，似乎是怕楚衍責罰他。楚昭怕他跑起來找不到路，連忙追了出去。
“這臭小子！”楚衍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暗罵一聲。雖然楚昀人小，方才用的勁兒卻不小，這會兒被踹的地方恐怕已經輕了。不過，楚衍轉過頭去威脅般的看向賀雲清，“彆以為朕沒聽見，阿蓁方才是在嘲笑朕嗎？”
沒錯，方才楚昀“以下犯上”的場麵實在太過有趣，原本心煩意亂的賀雲清看了，不自主的就笑出聲來。她自覺已經夠遮掩了，沒想到還是被楚衍聽到。賀雲清輕咳一聲，正色道，“那臣妾在這裡給陛下陪個不是，請陛下儘管責罰臣妾。”
楚衍哪裡會真的責罰她？本來兩人間的矛盾尚未解決，若是輕易責罰於她，他二人的關係就彆想再回到從前了。
楚衍咬著牙，“阿蓁莫不是在說氣話，朕還沒有責罰你，那臭小子就敢踢他的父皇，朕若是真的責罰於你，昀兒還不得和朕拚命？”
“是臣妾教導無方，還請陛下莫要同昀兒計較。”
“······你明知朕不是這個意思。”
“陛下是何意，臣妾不敢妄斷，不過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想來陛下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臣妾就不耽誤陛下的時間了。”
“阿蓁，”楚衍走過去，“朕那時······對定國公府心存不滿，所以對你，也生出了幾分遷怒。那時朕以為你是故意讓朕聽到，來博取朕的同情，所以······”
其實這些是非賀雲清也明白，那時她初進宮，同楚衍並不熟撚，加上定國公自以為是的做法早就惹惱了楚衍，隻是礙於太子的顏麵才遲遲沒有發作，夾在中間的賀雲清就成了楚衍的眼中釘。可就像那日同大皇子說的那般，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她明白，卻不代表她會輕易的原諒。
“這段時間以來承蒙陛下厚愛，隻是臣妾無福消受。”
“既然如此，朕改日再來。”楚衍終是做不出低三下四去哄人之舉，想著彼此冷靜一下也好，便轉身出了永和宮。
“娘娘，”一旁的郭姑姑早就忍不住了，“陛下既已道了歉，您這又是何必呢。”
楚衍終歸是這大衍的皇帝，如今肯低頭已是不易，若是賀雲清指望他徹底服軟，難度堪比登天。郭姑姑不是不心疼
主子，隻是夫妻相處不都是以和為貴嗎，既然陛下已經低了頭，娘娘又何必······
賀雲清擺了擺手，“姑姑莫要再勸，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先下去吧。”
站在旁人的角度，隻覺得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誰又能理解她的苦衷？被家族最大程度的利用剩餘價值、被親生父母算計，自認為對其毫無保留的枕邊人原來什麼都知道，卻看著她像個小醜一樣戲耍，即便再怎麼不爭，賀雲清心裡能好過到哪裡去？
回承乾宮的路上，李公公難免要嘮叨幾句。
“陛下，恕老奴多嘴，這個時候淑妃娘娘需要的可能就是您說幾句安慰的話，您這麼一走，想要修複您同淑妃娘娘之間的關係，可就難嘍。”
楚衍白他一眼，“多嘴的奴才！”
“老奴失言了。”
楚衍有些煩躁的甩了甩袖子，然後背過手去，向前走出很遠才聽得他道：“改道，去東宮！”
楚衍來到東宮時，楚昀正和楚昭玩的很開心。到底是親兄弟，或許之前可能並沒有太長時間的相處，可是骨子裡的血脈親情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的。聽見兄弟倆的笑鬨聲，楚衍的心情總算好了幾分。
剛要抬手示意守在門口的太監莫要出聲，誰知道這幾人已經齊齊跪了下去，“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