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才聽見裡麵有人下地穿鞋的聲音,“誰啊?”裡麵的人一邊開門一邊問道。
“是我,香草。”
裡麵的聲音一頓,然後便見到有人用力從裡麵拉開了門。
“大半夜的,你怎麼來了?”許久沒有這樣說過話,兩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我來看看你,不請我進去嗎?”
夏草看了她一眼,側開身子讓出了位置,“進來吧,今兒個那兩人去守夜了,不然你就是來了我也不會讓你進去的。”
香草點點頭,“我就是知道她們今日替娘娘守夜,所以才來找你的。好久不見,你過得怎麼樣?”
“怎麼樣?”夏草自嘲的一笑,“這後宮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呢,不用在娘娘麵前當差,每月按例領著俸祿,整日裡除了吃吃喝喝還能與交好之人閒聊幾句。你去瞧瞧後宮的宮女,哪個能像我這般自在?”
隻是她二人都知道,夏草自在是自在,隻是從此沒了被主子寵信的可能,羨慕她的人是不少,可是背地裡譏笑她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也是大有人在。不過這種事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屋裡燃著燭台,夏草先走進來一屁股坐了下來,“大半夜的,隻有涼茶,你且將就一番吧。”
香草也不同她客套,在桌子旁邊另一側坐了下來,“我今日來,是有事來告知你
。娘娘讓你從明天起,繼續到她麵前當差,我擔心你不習慣,來此知會你一聲。”
“娘娘居然還記得我?”夏草臉上沒有絲毫歡喜,“怎麼,娘娘這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把我給尋出來了?”
“你何必這樣說!”香草有些不讚同,“你捫心自問,若換做是旁的主子,你哪裡還能有今天的日子!”
“嗬!你這是在質問我嗎?怎麼,娘娘稍微對我好上那麼一點,我就要對她感恩戴德不成?你今日這般風光,自然處處向著她說話,可我也不是隨隨便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今日過來也好,回去同你的主子捎個話,她的那點小恩小惠,我夏草不在乎!”
“啪!”香草揚起了手,甩了夏草一巴掌,她這一掌用了十成力氣,手掌陣陣發麻,夏草就更慘了,即使在昏暗的燭光下也能看見她臉上分明的巴掌印。
“你乾什麼!”夏草有些癲狂的喊出聲來,抬手便欲回擊回去。
隻是她又哪裡打得過香草,還擊不成,反倒被香抓住了手臂,然後用空著的另一隻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瘋了嗎?”夏草捂著臉向香草吼道,然而香草隻是冷冷的看著她,“現在清醒一點了嗎?”
夏草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怨毒,“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你的事?彆以為我不清楚,你若是真的覺得在後宮裡無趣,為何不向娘娘自請出宮去?你明知以娘娘的脾氣一定會答應你的請求,甚至還會因為愧疚之心給你一筆足夠半輩子吃用的銀錢,可是你沒有不是嗎!彆在我麵前裝什麼委屈,你我相識多年,你莫不是以為你心裡的那點算計我看不到?”
香草越說越氣,看向夏草的目光裡也帶著幾分不善,“娘娘心慈手軟,可我不會。夏草,我會好好盯著你,但凡你敢做出一絲一毫對娘娘不利的事,我決不輕饒!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香草就甩手出了門,留在房內的夏草死死的盯著香草離開的方向,麵目猙獰,“敢如此欺辱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清晨,夏草便按照賀雲清的吩咐去了她的寢殿,香草在替賀雲清穿衣,春草遞了帕子去讓賀雲清淨麵,燈秀在一邊說著幾分討巧的話,逗得眾人合不攏嘴。這般和樂融融的場麵,倒顯得夏草格外的不合群,而她這般突兀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見賀雲清看過來,夏草下意識的收起了眼中的怨懟之色,撲通一聲在地上跪了下來,“娘娘,從前都是夏草的錯,夏草被豬油蒙了心,竟是忘了這麼多年娘娘您對奴婢的
恩情。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賀雲清定定的看著她,過了半晌,徐徐歎了一口氣,“也罷,起來回話吧。”
“多謝娘娘!”夏草狠下心,真真切切的磕了幾個頭,直磕得腦門都紅了,方才從地上爬起來,望向賀雲清的眼中滿是感激和敬仰。這幅樣子叫人見了,隻當是一個知錯就改的小丫頭,年輕嘛,總會走些彎路,知道錯了也就罷了。
“香草,帶夏草去內務府,叫人去重新給她裁剪幾身衣裳。以後的份例還是照常,有什麼不懂之處,儘管開口去問。行了,抓緊時間去吧。”說完,賀雲清就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意多提的樣子。
見此,香草便領了夏草出去,兩人離開以後,燈秀湊到賀雲清麵前小聲的問道,“娘娘,您是不是不喜歡夏草姐姐啊。”
論資曆,燈秀是遠不及夏草的,所以對於娘娘突然叫夏草回來其實是心中有些不安的,不過看今日賀雲清的反應並不熱絡,燈秀心下略定,這才壯著膽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