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多虧了皇祖母出麵，孫兒實在感激不儘。”到了翊坤宮，剛一站定，楚昭便叩謝道。
“行了行了，起來說話，堂堂當朝太子，如今卻對哀家這個老東西行此大禮，讓皇帝知道了，還不得找哀家的麻煩。”孝賢皇太後嘴硬心軟道。
“皇祖母說笑了，”楚昭含笑看著她，“父皇感謝皇祖母還來不及，哪裡敢找您的麻煩。皇祖母不必謙虛，孫兒知道，今日若不是您出麵，恐怕此事還要鬨騰許久。”
的確，以那幫大臣的脾氣秉性，若是對上他們的是楚昭，少不得會被扒下一層皮來，誰讓他們是先帝在時就在朝堂上當差之人呢？連楚衍在，他們都囂張至極，對上楚昭，更是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孝賢皇太後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後宮身份最為尊貴之人，怎麼說那些大臣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今日本就是那群大臣們行事荒唐，即便傳出去，也隻會引來天下人的嘲笑，卻是與孝賢皇太後無關的。
見他說的真情實意，孝賢皇太後雖然嘴上沒說什麼，望向他的目光卻是緩和了幾分，“你倒是個識趣的。這件事情決不能善罷甘休，等到禁衛軍那邊審問出個結果來，即刻派人按照哀家說的那樣做。不然萬一給了那幫家夥苟延殘喘的時間，再想收拾他們，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是，孫兒明白，多謝皇祖母的教導。”
“什麼教導不教導的，不過是一個老不死的罷了。這人呢，活的久一些，自然看的明白些。你父皇還算是個明君，你要跟著他好好學，莫要走了彎路，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
向來無情是皇家，財帛動人心的道理孝賢皇太後見過太多太多，這對父子如今相處還算和睦，孝賢皇太後不希望見到他二人反目成仇。
“皇祖母且放心，孫兒的命都是父皇給的，絕對不會對父皇有半點不臣之心，更不會做出忤逆人倫之事。”
“你明白就好。哀家累了，你且退下吧。”
“皇祖母好好休息，孫兒明日再來看您。”
“去吧。”孝賢皇太後擺了擺手，不再言語。
“太後娘娘…”待到楚昭離開以後，她身邊的老嬤嬤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跟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了解哀家的脾氣不成。”
“太後娘娘，現在皇上雖然去了京郊，可是又太子殿下監國，您又何必摻和進這件事情來？那些大臣們既然敢當眾鬨事，身後必定有所倚仗，可是您卻是孤家寡人。若是此事鬨大，難保皇上不會棄您不顧啊。”
“哀家何時需要皇帝來顧？說起來，他也不過就是個庶子罷了，哀家風風光光嫁給先皇時，他還沒出生呢。”
“那您又何苦…”
“哀家不是為了他，一個庶子，同哀家從來不過隻有麵子上的情分罷了，他還不值得哀家出手。哀家是不希望先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毀在楚家人的手上！
更何況…這個庶子也不是不可救藥之人，還有哀家那孫兒，也是個目光長遠的。哀家從前不曾管過這天下如何，到了老了，總不能眼看著它倒下吧。”
見老嬤嬤還要再勸，孝賢皇太後看了她一眼，“莫要多言，哀家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就萬萬不會改變。”
“是，奴才明白。”
這邊孝賢皇太後剛派人將鬨事的大臣們收押，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在朝堂上鬨了起來。
“太子殿下，如今陛下不在，孝賢皇太後的做法未免太過偏激了些。昨日那些人確實冒犯了些，可他們卻是一直對陛下，對太子殿下您忠心耿耿的臣子，堂堂天子朝臣，怎麼能說收押就收押呢？傳揚出去，讓他們日後如何做人呢？”
“沈公一番話，倒叫孤有些糊塗了。孤活了十一載，還是頭一回聽說居然有大臣膽敢硬闖後宮。怎麼，諸位愛卿都是經過科舉一層層選拔上來的，不會不知道什麼是男女有彆吧？
就連孤在後宮中行走，尚且要避諱幾分，沈公口中的同袍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行事，難道是欺我楚家無人嗎！”
“臣不敢。”
“你不敢？嗬，沈公今日句句不離忠義二字，可他們的做法對得起誰嗎？你可知若是讓他們進了後宮，天下人要如何看我楚家？如何看我父皇！
沈公，莫要以為你們沈家在京城盤亙多年，就可以無法無天。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那幾個不忠不義、
作奸犯科之人，祖母的處置都是輕的！”
“殿下何須如此生氣，沈公也不過是替同袍憂心罷了，都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一位鬢須花白的大臣道。
“好，好一個人之常情。沈公為同袍求情，果真是情深義重，既然如此，若他們受刑，看來沈公也是要一並代勞了？
好，真好！來人，傳旨下去，無論那幾人最後如何處置，沈公都與他們同罪，也叫天下人看看，沈家人是多麼看重同袍之誼。”
“陛下，這，這不大妥吧，沈公如今年事已高，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另一位同沈家交好的大臣求情道，現在的朝堂上，大半臣子都與沈家有些或近或遠的乾係，也難怪不斷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不過，楚昭也注意到，凡是被父皇提拔上來的青年臣子，或者出身寒門之人，在看向沈氏一派時，眼底皆是冷漠。
這就夠了，楚昭心想。
“諸位愛卿放心，正如沈公先前所說，諸位都是我大衍朝的棟梁，縱然犯了錯，隻要知錯能改，孤都不會對你們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