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病,乃是心病,加上肝火旺盛所致,一會兒按照我開的方子抓藥,服用幾次便可無大礙。”
“有勞大夫了。”賀宋氏臥病在床,府中能夠主事的暫時隻有賀宣禮,好在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做,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當家的。
“不過…”臨出門前,大夫囑咐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夫人如今上了年紀,還是儘量保持心情愉快的好。不然,再來幾次,怕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送走那大夫,賀宣禮定定的坐在賀宋氏的床前,將臉埋在手中,默默的流著眼淚。他沒有告訴賀宋氏的是,那時賀雲裳發覺自己中了毒,便與賀宣禮談過話了。
對於幼弟,賀雲裳一向是既憐惜又疼愛的,知曉他被人誘拐做了錯事,賀雲裳的第一反應不是站他算賬,反倒是勸慰他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那時懷有身孕的賀雲裳,輕輕拍了拍賀宣禮的頭,“弟弟,沈家人既然決定對我動手,便是沒有你,他們也總能找到對付我的法子,你不必感到歉疚。隻是有些話,卻是
不得不提前交待給你。
父親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這些年他同母親之間的情誼越來越淡薄。你是家中唯一的嫡子,日後若是我不在了,照顧母親的重擔就交給你了。一開始可能會苦些,可是隻要堅持下來,慢慢就會好轉的。記住長姐的話,你也該長大了。”
那時賀宣禮含著淚,不住的點頭,如今,該是他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來人,去把管家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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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宣禮的變化,定國公直到很久以後才察覺出來,不過那個時候,定國公府已經逐漸落敗,除了一個空蕩蕩的大宅子,為了節省開支連下人都被遣散了大半。
因為不願意麵對人老珠黃的發妻和病弱不堪重任的嫡子,定國公如無必要,連家都不常回了。
他在朝中越來越被邊緣化,除了每月應有的俸祿,不僅再無進賬,從前巴結他的人也開始繞道走。偏偏這一切,都是出自太子的示意。
日日夜夜的醉生夢死中,定國公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再無前進一步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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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賀宋氏,楚昭頹然的坐在位子上,單手杵在桌子上,“父皇,這件事您是不是早就知情?”
“朕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你希望朕給你怎樣的答複?”楚衍微微挑眉,饒有興味的看著他。
楚昭深吸一口氣,“兒臣著相了,請父皇莫怪。淑母妃可是同您一起回了?”
“那是自然,京郊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再者,朕都回來了,阿蓁焉有不走的道理?”
也不知從何時起,楚衍開始越來越不掩飾他對賀雲清的看重,楚昭輕笑一聲,哪裡不知道父皇這是在說給他聽?
“父皇同淑母妃的情誼深厚,真讓兒臣羨慕不已。”
楚衍老神在在的把玩著手中的佛珠串,滿不在意道:“羨慕嗎?你也該到年紀說親了,自己上上心,總不能到時候還讓朕這個做父親的替你謀劃吧。”
被楚衍的態度氣笑了,楚昭有些哭笑不得,“父皇這是要撒手不管了嗎?”
楚衍白他一眼,“朕把你養這麼大,還手把手的教你,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利
落,朕就當沒有你這麼個兒子。行了,該說的朕都說完了,為了你的事朕連一口氣都沒歇,這會兒也該去趟永和宮了。”
“父皇且慢,”楚昭不緊不慢的起身,“既然淑母妃回來了,那兒臣也想去永和宮走一趟,父皇若是不介意,兒臣便與您同去。”
“你的臉皮倒是厚,”楚衍走在前麵,朝他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還不趕快跟上。”
說來也怪,原本心情複雜的楚昭,同父親聊了幾句,莫名便覺得輕鬆了不少。厚著臉皮追了上去,宮中過路的人隻見楚衍走在前,楚昭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前者皺著眉,後者則一臉笑意,簡直叫人摸不著頭腦。
遠遠見到皇上和太子朝永和宮這邊走來,燈秀連忙進去通報,“娘娘,陛下和太子殿下朝咱們宮裡這邊過來了,不過,真是奇怪呀。”
“怎麼了?”賀雲清放下手中的毛筆,抬起頭來看著她。
“陛下在前麵走,臉色有些不好,太子殿下卻笑的格外燦爛,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兩位這般情緒外露呢。”
賀雲清笑著搖了搖頭,若她沒有猜錯,怕是楚衍想甩開楚昭獨自過來卻沒成功,
方才如此。當然,這種話是不能直接對燈秀說的,隻能道,“無礙,想來是父子兩人鬨了彆扭,你去和冬香說一聲,讓她新做些點心端上來。”
被她的安排分去了心神,燈秀也就不再問什麼,轉身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