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慎言!當眾編排主子娘娘,可是大罪,要受刑的!您如今也上了年紀,可是當不起這番折騰了。”
“哼!”賀宋氏見說不過她,甩開袖子大步朝前走去,她身後的宋嬤嬤看了春草一眼,快步追了上去,“夫人,夫人,您慢些!”
“春草姑娘?”正在春草搖搖頭欲跟上時,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喚住了她。
“原是玉答應。”
“昨兒個下了一場雨,今天總算沒那麼熱了,我想著許久未見著姐姐,想來永和宮處坐坐,怎麼,今日姐姐這兒是有貴客嗎?”
春草麵帶歉意,“恐怕要讓答應白跑一趟了,這位客人是一早便同娘娘約好的,不如奴婢去通報一聲,改日您再同我家娘娘約個時間?”
“也好,有勞春草姑娘了。”
春草頗感抱歉的再次行了個禮,便匆匆跑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玉榮身邊的小丫鬟嘀咕道,“答應,到底是什麼貴客啊,方才居然敢那樣和春草姐姐說話,還能讓淑妃娘娘這樣隆重?”
玉答應神色不明,靜靜看著永和宮的方向,眼底有些晦澀,“不管她是誰,都與
你我無關。時候還早,陪我去禦花園逛逛,總不能浪費了這一個白日。”
“是。”
賀宋氏氣衝衝的進了永和宮,正巧與主座上喝茶的賀雲清對上,當即怒火叢生,“果真是你教出來的賤皮子!”
匆匆趕來的春草連忙跪地行禮,“娘娘,奴婢失禮,求您責罰。”
“你何錯之有?香草,去扶她起來。”賀雲清看都未看賀宋氏一眼,直接吩咐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賀宋氏不滿的質問道。
賀雲清嗤笑一聲,“夫人莫不是在說笑?本宮自生下來那天起,就沒了父親母親,印象裡唯一待本宮好的隻有祖母,可惜本宮沒能好好報答她。”
“混賬!你這是在咒我嗎,真是好歹毒的心腸!”賀宋氏氣的跳腳,聲音也越發的尖銳。
“哪裡來的奴才,居然敢同母妃這樣說話!”正在書房臨帖的楚昀聽見動靜,走了出來,未見其人,卻先聽見了嗬斥之言。
先前還耀武揚威的賀宋氏一下子愣在原地,“你,你這是在說我嗎?”
楚昀一來到大殿,便見到一位麵帶怒色、青紅著臉,麵相刻薄的老婦人正在毫無風度的指責著賀雲清,當即怒了,“此處還有旁人不成?你這婦人,莫要以為你上課年歲就可對我母妃這般無禮!”
“你叫她什麼!”沒等楚昀說完話,賀宋氏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或許是太過震驚,她甚至破了音。
楚昀不滿的皺皺眉,“本皇子在喊自己的母親,有什麼不對嗎?”
“哪裡都不對!你可知她是誰?她是你的姨母,你母親的妹妹!當年若不是為了生下你,你母親何至於丟了性命!你怎能這樣忘恩負義,居然喊她作‘母妃’!”
“夠了!”眼見著賀宋氏越說越離譜,賀雲清開口製止道,“有什麼話對著本宮來,莫要為難昀兒。”
“你以為你就沒事了?若不是你教唆昀兒,他何至於連我這個外祖母都不認!還讓他喊你母妃,你配嗎!當年若不是我和你父親從中周旋,你以為你能有今日的風光?如今身份地位你全都有了,卻忘了自己究竟是什麼東西!”
“來人,把她給本皇子拖出去!沒有本皇子的命令,再也不許她踏足宮中一步!”
楚昀生平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人對賀雲清無禮,特彆是這人還當著他的麵,哪怕是他的外祖母又怎樣?他長了這麼大,可是沒用過這位外祖母一分一毫。
“你怎麼能這樣待我!”賀宋氏簡直痛徹心扉,“昀兒,我可是你的外祖母啊,你到底被這個賤人灌了什麼迷魂湯,連你的親外祖母都不認了?當年你出生,還是我把你抱去你母親身邊,那時候裳兒強撐著一口氣,就為了最後看你一眼,你卻認了這個賤人作母親,你還有沒有心?”
提到賀雲裳,楚昀再沒有了同賀宋氏爭辯的勇氣,他顫抖著身子,嘴巴微微蠕動著,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一生下他就去了?多少個午夜夢回,他也曾夢見過一雙溫柔的手,在輕輕撫著他的頭。
生而為人,有些事哪裡是說不在意就能真的放下的?可惜他年紀還太小,隻是覺得心裡有一處地方酸酸漲漲的,卻不知這種情緒到底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