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清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神思仍然有些混沌。在外麵守著的郭姑姑聽見裡麵有動靜，在門口喚了一聲，“娘娘可是醒了？”
等了一會兒，隻聽見一聲“進來吧”，郭姑姑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娘娘可是睡夠了？”
賀雲清敲了敲有些還未徹底清醒的腦袋，“現在幾時了？陛下呢？”
“娘娘，快到午時了。陛下看著您睡下以後，便離開了，聽說是朝著五殿下的寢宮去了。”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賀雲清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您可是餓了？可是需要奴才去傳膳？”
“再等等吧，睡了一覺倒是舒服了許多，大半天未動彈，還不覺得餓呢。姑姑過來替我梳妝吧，睡了一會兒，妝都花了。”
她雖然隻字未提楚昀，可是哪裡能瞞得過看著她長大的郭姑姑？郭姑姑去取了木梳，一邊輕緩的替她梳著頭，一邊
歎了一口氣。
“奴才知道娘娘心裡苦，奴才可是看著您長大的，哪裡不知道您的難處？若是在奴才麵前娘娘也不說，以後等奴才走了，您這委屈該同誰說呢。”
“我哪裡苦？”賀雲清苦笑一聲，“我如今不過雙十年華，卻坐上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位子，我什麼都不缺，什麼也都有，該是做夢都能笑醒才是。”
郭姑姑歎了一口氣，“娘娘這是何苦？您若真是那般愛慕虛榮之人，當年就不會勸著老夫人讓您的婚事自主了。”
的確，當年定國公府的權勢正盛，賀雲清雖然名聲不顯，可是單憑她嫡出的身份，足以挑一處好人家嫁了。
提及祖母，賀雲清不由得紅了眼眶，“我虧欠最多的，就是祖母了，她一直為了我擔心，我卻沒能好好孝敬她。”
郭姑姑拍著她的後背，“娘娘莫要傷心，隻要您好好的，老夫人也能安心。”
賀雲清深吸一口氣，“是啊，祖母最疼我了。”
說到這裡，郭姑姑忍不住罵道，“她平日裡不在府裡好好待著，緣何要出來害人！您何其無辜，當年是他們先斬後奏，您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過去的事與您又有什麼乾係！她真是為了拿捏住五殿下，連最後一點顏麵也不要了！”
“她何曾在我身上講究過禮義廉恥？怕是到如今，她
也覺得我為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當初可是她生的我，生恩啊，那可真是能被拿出來說教一輩子的。”
“娘娘可彆理會她的瘋言瘋語！便是她對您有生育之恩，可是您在定國公府受了那麼多的苦呢，又該與誰人說！若不是太夫人心善，我可憐的娘娘喲，還不知道要過上什麼日子！”
也隻有這個時候，見郭姑姑說起賀宋氏來一臉誓不罷休的模樣，賀雲清才覺得郭姑姑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見賀雲清臉上終於帶了笑意，郭姑姑心裡微微一鬆，麵上卻不顯，“您可是在擔心五殿下？”
賀雲清點點頭，“賀雲裳才是昀兒的生母，現在聽說她是為了剩下昀兒才去了，我擔心昀兒心裡會過不去這個坎。”
“娘娘放心，奴才看五殿下可不像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何況方才陛下不是去看他了嗎？有陛下在，您不用太擔心。”
“說的也是，是我著相了。”
“哪兒啊，您這是關心則亂。”
“姑姑總會拿好話哄我，不過我總是愛聽的。”
“對了娘娘，方才聽春草說，玉答應今天早上來了永和宮，不想您已同賀宋氏約好，後來她便走了。”
“竟有這回事？”賀雲清拍拍腦門，“今兒個才過去大半天，我卻恍惚過了許久似的。也罷，這幾日怕是沒有那心思，待我心情好一些，再去與玉答應相邀吧。”
“合該是這個道理。”
“娘娘，”兩人說笑的功夫，香草掀了簾子進來，“五殿下來了。”
賀雲清一愣，然後笑道，“快，讓他進來。”
不多時，隻聽見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母妃！”楚昀蹬蹬蹬跑了過來，“聽說您先前睡了一覺，現在可是餓了？”
賀雲清搖搖頭，“睡了一個多時辰，卻是不餓的。倒是你，怎麼沒和你父皇一起？”
楚昀撇撇嘴，“父皇他在那裡緬懷過去呢，咱們莫要打擾他。母妃母妃，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明明現在在您麵前的是兒臣，怎麼淨問起父皇來？”
“好好好，那我問你，你可是餓了？已經過了午時，可是要讓人傳膳？”
楚昀一本正經的摸了摸肚子，“兒臣是該用些，方才父皇帶著兒臣走了好長的路，現在肚子都餓扁了。”
“香草，”賀雲清吩咐道，“你去叫人傳膳吧。”
香草對著兩人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楚昀看了一眼
還留在房間裡的郭姑姑，然後看了一眼賀雲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