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靈光再次出現在沈夜和宋音塵的麵前。
它顯得殘缺不全，中間一段已經徹底黯淡下去，不再如同往日那樣，散發著淩冽的七彩之芒。
“它在裡麵經受了什麼？”宋音塵問。
“整整五個月——跟我的鏡像戰鬥——沒有休息。”沈夜道。
“夠可以的了。”宋音塵笑著招手，“來，靈光。”
混沌靈光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飛過去，落在她的手上。
“聽話了？以後彆惹沈夜哥哥？”
宋音塵問。
“好。”混沌靈光答應道。
宋音塵笑起來，望向沈夜，說：“看我麵子上，饒它一次？”
“你確定？它以後不會再使壞？”沈夜問。
“不確定。”宋音塵道。
沈夜怔住。
宋音塵繼續說下去：“真是苦惱啊，我這個神器的主人控製不好它，哥哥，你懲罰我吧。”
“這又不是你的問題，是它的問題。”沈夜擺手。
“沒錯，靈光啊，除非你願意讓我種下更具約束力的契約，否則今天連我也要出手呢。”宋音塵聲音甜甜地說。
混沌靈光一陣猶豫。
可是沈夜加上帝王種的力量實在強大，而自己沒有主人，實在無法發揮出真正威力對抗他們。
今天自己的損耗已經到了極限。
再打下去，就隻能逃走。
逃走……
以後怎麼見人？
反之，如果能與宋音塵和好，那麼至少頭上的那個“不忠”名號會消失。
對麵的那個怪物也不會再跟自己打。
“你還不願意？你是想讓我也加入戰鬥嗎？”宋音塵語氣中的笑意消失了。
“不！音塵，我願意全心全意輔佐你！”混沌靈光立刻道。
“這還差不多。”
宋音塵麵朝混沌靈光，雙手飛快的捏著術印。
第一個契約術瞬間就成了。
兩團光分彆出現在宋音塵和混沌靈光上。
她們再一次簽訂了契約。
——隻不過這一次，對於混沌靈光來說，條件更加嚴苛。
沈夜默默站在不遠處的天空中。
他觀察著宋音塵，口中發出不滿的怪異語調：
“哼，明明快乾掉它，卻讓這個女人救走，你們人類做事實在是太沒意思。”
“彆說了。”沈夜道。
異變陡生——
宋音塵背後猛然展開混沌法相。
廣大浩渺的混沌之相，將一切力量彙聚在她手上那纖細蔥白的玉指上。
風。
無形的風不知從何吹拂而來，落在混沌靈光上。
七彩之光化為紛飛的粒子，從混沌靈光上隨風飄逝而去。
混沌靈光原本不動，這時突然驚疑不定地叫起來：
“音塵！”
“你在做什麼！”
宋音塵肅然道：“彆反抗，我在設下第二個契約，讓你能消散戾氣，今後更好的與我一起戰鬥。”
“可是——”
“沒有可是，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不！”混沌靈光突然爆發出洶湧的殺意，淩空化作一道術印之咒，朝宋音塵轟去。
但是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它。
雙方剛剛簽訂的契約已經生效！
它不能對付宋音塵！
混沌靈光劇烈震動起來，想要反抗契約。
可惜——
跟沈夜和帝王種的戰鬥，耗儘了它的力量，它已經沒有辦法再反抗契約了。
“都怪我——之前是我不對，音塵，不必再加契約了，我以後聽你的！”
混沌靈光嗡聲道。
“好。”宋音塵笑起來，雙眸一動。
瞳術·陰陽化神·陰神塚！
這一瞳術專抓靈魂，與沈夜的神魔雙屠有些類似。
但見半空中的那術印之咒僵了一僵。
就是這最後的一點空隙。
宋音塵全力催動手上的術印。
她背後的混沌法相如同一陣狂風，化作呼嘯的、模糊的殘影，穿透整個混沌靈光。
——混沌之術·再滅再儘！
“靈光啊，我知道你的術叫做‘再生再有’，也看過許多次你施展它，所以我知道想徹底殺死你很難。”
“這一道‘再滅再儘’之術，便是我研究出來，專門滅你的。”
“今天沈夜哥哥殺你，我特地趕來助陣。”
天地間。
一切化作模糊的線條。
這些線條不斷聚攏，卻不斷被解散，最終再也無力聚集，隻能散成一片空白。
空白之中，漸有一塊五色石落下。
芊芊玉手接住石頭。
她收了術，轉頭望向沈夜。
世界在這一刻恢複正常。
“乾掉了？”沈夜笑。
“多虧你把它打這麼慘，”宋音塵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本來沒什麼把握的，沒想到最後它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這才成功。”
“這倒是沒關係，你手上的石頭是什麼？”沈夜問。
“混沌石，靈光誕生意識前的本體，它的靈智已經全部抹掉了。”宋音塵輕描淡寫地說。
抹掉了。
就是死了。
不，比死更慘。
畢竟死了還能去地獄。
抹掉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沈夜以怪異的語調說：“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們人類的女人真狠。”
沈夜笑。
宋音塵更不好意思了，開口道：“你就是帝王種吧。”
“是我——我知道你的來曆，你們一族的血脈極其強大，你們所來自的那個世界卻已經滅亡，如果你願意把我的真身還給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情報。”帝王種道。
“這個要聽沈夜哥哥的，我其實對過去根本不在乎。”
“為什麼？你們如此榮耀的一族，竟然不在乎先輩的榮光和偉大事跡？”帝王種詫異。
“因為我們一族全死光啦，隻剩我一個。”宋音塵道。
帝王種陷入沉默。
沈夜望向虛空——
一行微光小字浮現在那裡：
“休息室效果‘親和’還可持續一分鐘。”
要結束了。
如果不是‘親和’，蟲子未必有這麼好說話。
趁著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沈夜抬起手，輕輕起了一道術印。
一道道命運封印的線條出現在身體表麵。
他要開始封印帝王種了。
帝王種也有所察覺，但在這最後一分鐘裡，沒有做出什麼反抗。
沒辦法。
數千年來跟封印做鬥爭，本就耗儘了力量。
之前又大戰了一場，靈魂被封，身軀被偷……
“喂，小子。”
它開口道。
“你說。”沈夜再次開口道。
“把我的身體弄回來。”
“咦？你剛才不是想要自由嗎？”
“剛才我失心瘋了……你實力這麼弱，怎麼可能放心讓我自由？”
沈夜默然不語。
——剛才是鐵男的門能力起了效果。
“幫我個忙吧，把我的身體弄回來，不要讓它繼續留在那個頭上刻著‘不忠’的神器手裡。”
“也行。”
“哼，既然如此，你用我的力量，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花費幾千年才能與命運封印對抗，那麼當年設下它的那位存在，又有多強？”
“你覺得自己還不夠格？”
“……”
帝王種沒有再回應。
沈夜渾身的命運封印線條再次回複力量，將帝王種囚禁了起來。
他也恢複了正常。
時間剛剛好。
天空中。
逐漸有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出現。
——不，它們似乎一直就在附近徘徊，時刻準備做些什麼。
有人喊道：
“解開屏障！”
虛空中浮現出一堵堵半透明的磚石。
它們所構成的防禦城牆迅速崩散，露出城牆後麵的景象。
漫天滿地。
數不清的職業者遍布四周。
地麵城市的普通人已經全部撤離。
整個戰鬥現場被數不清的強者們重重包圍。
徐行客和劍姬站在最前麵。
朝後看。
各大家族。
集團、組織和各處勢力。
所有強者們都站在半空，一起朝沈夜和宋音塵望來。
沈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難怪剛才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不過現在八重法相散了，自己實力回歸三重，就再也沒有感應。
至於不好意思，是因為老師。
老師說了，萬一混沌靈光想殺自己，立刻通知他。
自己當時起了殺心，一激動，便忘了通知他。
一片死寂中。
人們隻是怔怔的看著兩人。
一個身懷帝王種，又能驅使八重神靈法相，施展無可比擬級的“名”之法界力量。
一個身懷混沌法相，麵對不忠的混沌靈光，直接創造了一個術出來乾掉它。
誠然，世界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妖孽。
又或是突然獲得神靈垂青、法界降名、神器認主、血脈覺醒等各種機緣的年輕人。
——但這一對少年男女超越了所有人！
一名風流倜儻的中年男子飛上來，溫和說道：
“宋家家主，混沌靈光死了？”
“對，我準備養一條新的。”宋音塵縮在沈夜身後，探頭出來答道。
這中年男子張了張口，沒能接上話。
你養一條新的？
大姐，你說的是狗還是混沌靈光？
被人們忌憚了數千年的神器，你決定“養一條新的”？
一片死寂。
在場所有人仿佛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沈夜看著這男子，卻覺得他跟南宮思睿長的很像。
是了。
見過一次的。
幾大世家中為首的南宮世家家主。
“不錯，”南宮家族望向沈夜，笑道，“看著你能如此使用帝王種，我相信所有人都不會再擔心帝王種毀滅世界的事。”
沈夜不說話，隻是望向老師。
徐行客笑了笑，用手指遙遙點他：
“這次乾的不錯。”
幾個小時後。
天上。
一座飛行壁壘。
沈夜站在寬大的玻璃前，看著外麵的雲海。
宋音塵就站在他身邊，開口介紹：
“你剛才釋放出的戰鬥能量達到了法界八重，所以就有資格來到這裡，知曉世界的秘密。”
“什麼秘密。”沈夜問。
“呃，上次他們跟我說了很多，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簡單跟你講？”
“好。”
“這個世界已經死了，它在宇宙中被稱為死亡星球。”
“據說它是屬於比較幸運的那種世界，就算是死掉了，整個世界的空殼也完好保存了下來。”
“甚至連大氣、氧氣、水資源和土地都完好無損。”
“所以陸續有人類遷移到這個星球來。”
沈夜插話道：“這個世界的人類曾經滅絕過？”
“是的，帝王種殺光了所有人類，滅絕了上古宗門——渾天門。”宋音塵道。
“既然有帝王種在這個世界深處，為什麼還會源源不斷的有人類遷移到這個世界來？”沈夜問出了關鍵。
“因為安全呀，”宋音塵道：“——相比起宇宙中的各種危險，這裡算是安全的。”
有帝王種在大墓深處……
這也叫安全？
那宇宙中到底有多危險？
“所謂的混沌靈光縫合世界，又是怎麼一回事？”沈夜問。
“呃，有些大勢力的人類組織前來的時候，帶著原本世界的一些板塊，要把它們縫合在死亡星球上，確實是需要神器動手。”宋音塵道。
她將一個徽章遞給沈夜。
“這是你的天王徽章。”
“他們吵的很厲害，覺得你是憑借了帝王種的力量，才達到法界八重境界，沒資格獲得這個徽章。”
“不過塔羅之塔和人間武道集團，還有我們宋家、南宮世家都站在你這邊。”
“所以通過了。”
“沈夜哥哥，你收好它。”
沈夜一陣不爽。
一個破徽章，你們不樂意給，我還不要呢。
“我才不要——這徽章有什麼用？”
他問。
“代表了你的世界地位，裡麵有十億世界幣，世界上的大事，你也要參與討論和戰鬥，獲得頂級的外太空資源。”
沈夜聽到“十億世界幣”的時候就已經把徽章放回了自己口袋。
“不過因為你借由帝王種達到了法界八重實力，所以雖然獲得了‘天王’徽章，但他們私下稱你為特殊天王。”
“哦，隨便他們。”沈夜滿不在乎。
“身為天王，以後可能要參與高等級戰鬥。”
“稱呼我為特殊天王，就想讓我提供特殊服務？才不乾。”
“……你老師說了同樣的話。”
十億世界幣入手。
比起被人不疼不癢地說兩句，這個更重要。
況且——
蟲子的力量是蟲子的。
真正讓我蛻變成八重法界實力的，是融入法相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真相深藏於自己的法相之中，無人知曉。
不僅如此——
沈夜望向虛空。
微光漂浮聚攏，依然在不斷顯現為小字：
“力量+1；”
“敏捷+2；”
“共鳴度+1”
“……”
這是擊殺天羅後，巢之幡上所轉化的力量。
它被自己儲備在廣寒聖器上，不時就汲取一點，慢慢地提升著自己的實力。
哼！
你們看不起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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