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茲韋爾將軍就是在水裡發現了風之章紋！
這證明水裡跟陸地上還是有些不同。
難道就這樣放棄？
沈夜終究有些不甘心，大聲吐出泡泡：
“有！”
“人！”
“嗎！”
幾個泡泡從他嘴裡飛出來，迅速上浮。
中級的“幽暗低語”施展開來！
可是四周一片靜謐。
又等了幾息。
沈夜搖搖頭，正要離去，忽見不遠處也有幾個水泡朝上浮去。
——有人！
而且是死掉的！
沈夜精神一振，立刻朝那個方向遊去。
那是一處凹陷的窪地。
地下沉積著不少白色的渣子，隨著水流慢慢晃蕩。
“誰吐的泡泡？”
沈夜又問。
咕嚕嚕——
幾個水泡從泥土裡冒出來，朝上升去。
泥土！
沈夜撥開泥土，隻見裡麵埋著一顆鱷魚頭。
——隻剩一顆頭！
那些漂浮在水底的渣渣灰也許是它原本的身體。
沈夜二話不說，捏著鱷魚頭，一把收入指環裡，然後朝水麵遊去。
幾分鐘後。
水邊。
鱷魚頭被放在地上。
“老兄，你好。”沈夜說。
“你也好，請讓我多呆一會兒，煉獄裡太恐怖了，我不想這麼早回去。”鱷魚頭出聲道。
“你是怎麼死的？”沈夜問。
“情況太危急，我就乾掉了自己。”鱷魚頭道。
“是什麼情況？”沈夜問。
“危急的情況，大家都在完蛋，我隻好殺了自己。”鱷魚頭道。
沈夜：“……”
“這鱷魚有點奇怪啊，它說著重複的話，是為了什麼？”大骷髏悄悄問。
“這叫水字數——為了延長停留在地獄的時間，它在跟我們說廢話。”沈夜道。
“這個簡單，交給我。”大骷髏說。
它從指環裡鑽出來，將手按在鱷魚頭上，低聲念誦咒語。
鱷魚立刻有感應，愣了一下，立即癲狂地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
“尊貴的亡靈之王，請複活我吧！”
大骷髏看著它，以深沉的語氣說：“認真回答我們的話，否則彆想好事。”
“是，閣下！”鱷魚頭恭恭敬敬地說。
沈夜為之恍然。
亡靈族三神技之中，自己選的是幽暗低語，大骷髏選的是亡靈複生。
這要是在地獄中施展亡靈複生——
“如果我複活它，它的靈魂會從煉獄回到地獄，然後還要在人間複活它，它才會真正在人間活過來。”大骷髏解釋。
“懂了，階梯式複活。”沈夜道。
“兩位大人，其實我作為鱷魚人是有著獨特天賦的，我能看穿天上的雲，地上的障礙物，還有隱藏的殺意。”
鱷魚頭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昨天晚上我原本準備就寢，但心頭的濃烈不安促使我浮出水麵，朝天空看了一眼。”
“當時我就知道壞了。”
沈夜想起那男性黑暗精靈的死法，不由問：
“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天空變了。”
“再水字數就去死吧。”大骷髏憤憤然說。
“不好意思，兩位大人，我看到天空變了——整個天空一望無際，全都是人頭。”
“說人頭也許會引起兩位大人的誤會，嚴謹地說，其實是所有種族生靈的頭顱，人類的、獸人的、龍、蜘蛛、魚、精靈，甚至還有樹人——”
“那些頭顱密密麻麻，填滿了雲層後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儘頭。”
“它們臉上有著完全一致的表情——”
“饑餓。”
“是的，我的眼睛不會看錯，我知道那是捕食前的神情。”
鱷魚頭喘息了一聲，說：
“抱歉，請允許我稍微緩緩。”
沈夜和大骷髏對望一眼，不由也是一陣脊背發涼。
試想一下——
天空擠滿了人頭，密密麻麻的攢動著，每一顆都想吞噬大地上的一切——
“地獄以前是這樣的嗎？”
沈夜問。
“不，”大骷髏搖頭：“按照我們亡靈一族的古代記載，地獄分許多層，是用各種痛苦折磨洗去罪孽，讓靈魂重歸純淨的地方。”
“就算有各種酷刑，也不會讓靈魂彼此吞噬。”
“是的，我也知道這一點，”鱷魚頭接話道，“可是那些人頭真的想吃掉地上的一切，它們也是這麼乾的。”
“我看到了領主艾薩克的馬車。”
“馬車以超出想象的速度穿過湖泊，朝著更遠的地方逃去。”
“但是來不及了。”
“人頭從天空蜂擁而下，吞噬一切。”
“每一個頭顱後麵都連接著長長的管子，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它們沒放過那馬車。”
“領主艾薩克實力強大，所向披靡，但卻連幾秒鐘都沒抗住。”
“他和他的隨從以及馬車被無窮無儘的人頭吞噬一空。”
“我看得出，這種吞噬是靈魂和身軀一起徹底吃光的那種，一旦被吃掉，就什麼都不複存在了。”
“那些人頭在地上攢動，把整個大地犁了一遍，一切能吃的都被吃光了。”
“水裡也是一樣。”
“我當時就想——與其這樣被吃掉靈魂，還不如去煉獄受苦，至少還有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所以其他水族驚慌失措的時候，我已經放出術法，打死了自己。”
“這就是所有的真相。”
沈夜望向大骷髏。
大骷髏搖頭道：“彆看我，我博覽亡靈族上古曆史之書，卻聽都沒聽過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