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又有水痕侵蝕入字帖中,將帖上小字融成模糊不清的一團墨痕。

這一張慎字帖廢了。

所有人幾乎同時舒了口氣,這帖子不管是廢在誰手裡,總歸是廢了,這一刻大家心目中都在感謝這位無名英雄。

魏嚴之不敢置信地望向垂掛的字帖,他方才雖那樣恫嚇眾人,但他私心裡其實並不覺得在場有人有那個實力可以毀掉慎字帖,這可是出自俞老之手!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擺在眼前,慎字貼的確是毀了。

魏嚴之目光掃視過眾人,冷聲道:“你們的同窗被困在凶獸圖中掙紮求生,每耽擱一刻,他們就多受一刻的苦楚,很可能有人承受不住死在圖中,而你們卻因為一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毀了可以辨明真凶的道具,當真是好得很。”

他話音落下,教律堂中徹底安靜下去,沒有一個人接話。

所有人都垂眉耷眼地呆在原地,這其中有些人是真與張歸陽那波人有點子仇恨的,存心想要毀了字帖,才不管他們死活。

有些人則是莫名其妙被卷入混亂中,彆人打你,你總不能不還手不是?

當然要是能毀掉字帖就最好了,畢竟字帖是出自彆人之手,誰就能保證自己被窺探去的想法隱私,不會被字帖背後之人知道?

他們動手之前,也沒人告訴他們這字帖是出自俞老之手啊。

現在大家都慫了,乖乖蹲在原地。

宋青柚老早就躲進角落裡,裝出一副被師兄師姐的打鬥嚇到,惶恐不安的模樣。

她轉動視線,越過人群,看到對麵的角落裡,遊信花用著和她差不多的姿勢躲在角落,一臉的心有餘悸,竟然還在掉眼淚!

宋青柚:“……”她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憋得眼眶通紅,眸中也蓄起淚珠來。不就是被嚇哭了嘛,誰還不會呢。

遊信花朝她看來一眼,噗嗤一聲輕笑,又趕緊把嘴巴捂住,哽咽幾聲,眼中滾落幾顆絕美梨花淚。

教律堂的動靜,引來三名助教,眾人散開讓出路來,赫然露出平躺在地上的倒黴蛋。

塗滿追著宋青柚的腳步,稀裡糊塗地衝進濃煙,不知挨了誰的一悶棍,這會兒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昏迷得很徹底。

為首的助教是個熟人,是將宋青柚等人從丹洗縣帶來的李教,他踏進堂中,看了塗滿一眼,再抬頭一看那幅被損毀的字帖,便沉下麵色,質問道:“怎麼回事?”

教律堂中鴉雀無聲,所有學子更加縮起脖子,生怕被助教看進眼裡。

助教聽完魏嚴之的報告,坐到堂上,命所有人都集合過來。

其中一個助教撫掌道:“好啊,你們倒是熱鬨得很,既然不想在慎字貼下回話,那就隻好由我們來親自詢問各位。”

李教看到從角落鑽出來的宋青柚,目光在她身上頓了一頓,明顯感覺他歎了口氣,對宋青柚招招手。

宋青柚早就眨掉眼裡的淚珠了,畢竟來的助教是個熟人,見過她在丹洗縣頭鐵的一麵,應該清楚她不會被這點小場麵給嚇哭。

李教問道:“你和塗滿,兩個都還沒正式入學的新生,怎麼也跟這群人混在一起。”

宋青柚睜大眼,很是無辜:“我是被學官領來的,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李教手心裡托出一個“誠”字,抬下巴示意道:“放在這個字上,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彆想著說謊話,不然會絞爛你的舌頭。”

好凶殘的測謊方式。

宋青柚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點點頭,伸手放到字上。她聽到旁邊一人叫道:“羅教,說好的隻問和張歸陽這件事有關的問題呢,你打探我隱私乾什麼?”

那學子手臂被文氣纏繞住,簡直欲哭無淚,說話都戰戰兢兢。

黃助教勾唇笑一聲,“嗨呀,你看我這嘴,怎麼就沒把好門問出來了,怪我怪我。不過問都問了,覆水難收,你可得好好回答,不然這條胳膊可就不保了。”

那學子氣得翻白眼。

李教在宋青柚麵前打了一個響指,引回她的注意力,公事公辦地開口詢問,他倒沒有多問廢話查探她旁的隱私,單刀直入地詢問她是否與凶獸圖有關,張歸陽是否是她鎖入凶獸圖中。

宋青柚和此時毫無牽連,順利通過詢問。

李教偏頭嫌棄地看了一眼塗滿,“把他給我敲醒。”

宋青柚聽話地過去敲醒他,塗滿暈暈乎乎,滿臉血地走到李教前,還沒反應過來。

宋青柚嫌疑消除,可以離開了,她餘光看到遊信花正接受完另一個助教的詢問,全須全尾地站起來。

那助教安慰她道:“州學的師兄師姐大部分還是很斯文的,彆害怕,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是入學日,還得測試天賦屬性,彆被這件事影響了。”

遊信花堅強地抿抿嘴角,行禮道:“謝謝林教,學生先告辭了。”

“去吧。”助教和顏悅色地說完,轉頭麵對另一人時,立即板起臉孔。那人不忿道:“林教,我也才入州學一年,還算是半個新生嘛。”

宋青柚收回目光,往教律堂外走,很快就被身後人追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很長一段路,誰都沒有先說話,一直到走回上汀園,進了校舍。宋青柚打算進屋時,遊信花才忽然叫住她。

宋青柚回過頭,垂眸看向她伸來的手。修長的手指攤開,手心裡隱約躺著什麼東西,黑乎乎的。

一隻光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振翅飛到兩人之間,瑩白的光暈落下,宋青柚才看清她掌心裡的是一團細碎的橡皮屑。

宋青柚瞳孔微微一縮,眨了下眼,才抬眸看向她。

遊信花唇角掛著友好的微笑,“就當是我謝過你將我拖回房中,還為我清理血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