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丐兒忽地轉向桌前將果盤抄起,將瓜果扔給同伴,那銀盤在手中墊了墊,猛地扔向王忠仁。
王忠仁尖叫一聲抱頭閃避,正在此時門外忽地搶進一人,將那丐兒放翻在地,另外幾名乞丐一哄而散,那人將丐兒提在手中就要向門外走去,王忠仁見他麵容忽道:“怎得是你?”
穀雨疑惑地轉過頭,隻覺眼前之人似乎很是麵熟,但在哪裡卻忘了。王忠仁一臉驚喜地指著自己:“醉仙樓,是我,你救過我的命。”
“是你。”穀雨想起來了,他有些傻眼。王忠仁走上前,猛地甩了那丐兒一個耳光,那丐兒悶哼一聲,頭偏向一邊,嘴角鮮血流出。
王忠仁快意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向穀雨道:“家父乃是王府的主人,兵部郎中。這是怎麼回事?”
穀雨咧了咧嘴,萬料不到此人就是王立琦之子,將先前準備的那套說辭對他又說了一遍,王忠仁又是不迭聲地道謝,看得出來他對意外的相逢感到十分欣喜。
而穀雨眼見屋中還有女眷,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正想尋個借口退出,高強忽地自門口闖了進來,看了王忠仁一眼,向穀雨道:“王大人有請。”
院中滿滿當當跪了二三十名丐兒,每人皆被反縛雙手,低垂著頭。護院與捕快站在外圍,嚴陣以待。
王立琦麵色冷峻地看著,衣衫淩亂,顯然也是從床上匆匆爬起。
王忠仁走到他麵前:“爹,你沒事吧?”
王立琦搖了搖頭,看向高強:“高捕頭,府中還有漏網之魚嗎?”
高強被他充滿戒備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慌,強自鎮定道:“沒了,已全部抓捕歸案。”
王立琦走下石階,麵沉似水地看著跪在最前的那名的丐兒:“抬起頭來。”
何三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王立琦看著他:“你是什麼人,為何無故衝撞本府?”
何三的表情很精彩,既有恐懼又有一絲希冀,說出的話也變了調,帶著中原人的憨直:“俺是衛輝府新鄉人,去年家鄉發了水災,爹娘親故均被大水衝走了,剩下俺們這些苦命的小兒,一路乞討入京,為的隻是混口飯吃,求老爺饒命。”
王立琦緩緩道:“老夫昔年求學之時曾與同窗一道前往開封遊學,恰好曾前往新鄉的觀瀾亭瞻仰黃河風貌,這觀瀾亭修得雄偉大氣遠近聞名,去年的水災可將觀瀾亭衝毀了?”
他一句話出口,穀雨和高強的神色不禁僵住了。穀雨此番找上何三讓他配合演這一出戲,他隻知道去年河南水患便想了這樣一個理由,兩人匆匆對過腳本,細枝末節來不及豐富,連新鄉距京城多遠都不知道更彆提勞什子的觀瀾亭了。可沒料到王立琦老奸巨猾,對他的說辭壓根不信,這句話陷阱重重,若是應答有誤恐怕不光他兩人,便連順天府也要跟著遭殃。
他緊張地看向何三,卻見何三張口結舌說不出來,王立琦的眼神捎著穀雨和高強兩人:“身為新鄉的百姓難道連觀瀾亭也不...”
何三截口道:“年頭深遠老爺想來是記錯了,俺們縣可沒什麼觀瀾亭,離俺們村不遠處有處老渡口,卻是聞名得多,每年夏天來此乘涼消暑的人不計其數,可惜被大水衝了。”
王立琦愣住了,他定定地看著何三,後者則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