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也無需再隱瞞,胡佳便與朝天寨如何與趙先生如何合作在京城之中打家劫舍,如何在夏薑與姚井兒成婚當日誤傷新郎官下山避難,轉投趙先生一夥,如何在前幾日打劫錢釗生府邸卻被識破,兄弟失手被擒,徐開龍自願入獄,結果反中趙先生奸計,被害身亡。自己如何被其慫恿引狼入室,好好的朝天寨被毀於一旦,而他心中恐懼被逼無奈隻得加入趙先生一夥的事情詳細說了。
穀雨聽得胡佳聽信趙先生謊言引外援攻擊山寨一段,不由地麵露鄙夷,心道:看上去像是個精明人,到底還是被權力迷了心竅。
待等聽到率人圍攻姚中慧姐弟,吳海潮與夏薑入內營救時卻不禁一怔,連忙打住他的話頭:“你說的可是夏郎中?”
胡佳點點頭:“千真萬確,大腦袋領的路,將夏郎中與一名鷹爪...官差帶上了山,夏郎中智計百出,若不是她恐怕山寨便要全軍覆沒了。”
穀雨擰緊了眉頭,他忽地想起吳海潮奉命知會東壁堂,卻直到第二天才返回,那時他心中有事,又知道吳海潮的憊懶性子,因此對他的理由並未深究,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若真按胡佳所說兩人當晚便上了朝天寨,那時間上便說得通了。隻是兩人為何要刻意隱瞞自己,是否另有隱情呢?
穀雨心中打了個突,他這人心性敏感,為人處世戒備重重,對待身邊之人卻從不設防,一想到兩人可能有事瞞著自己,心中沒來由地一陣不舒服。
那邊廂胡佳卻不會顧忌他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一般繼續講述,將他歸入鄒念文麾下,目睹寶翁兄妹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段,直到被官差堵在積水潭,寶翁被傷急欲離開,青木出手殺人嫁禍官差,阿彩施毒亂京的種種講與穀雨聽了。
今日全城百姓死的死傷的傷,哭聲連街,胡佳親眼所見終於情緒奔潰,原本因為恐懼而依附趙先生,如今卻更加惶惶不得終日,現在雖身陷囫圇,但內心中卻終於得以平靜。
他這一年中所經曆的曲折離奇,足足說了一個時辰方才結束,穀雨與周圍聽得目瞪口呆,書記官抖了抖哆嗦的手腕子,一臉憤怒地看向胡佳。
周圍早已離了座位,站在穀雨背後,他好容易鎮定心神,緩緩問道:“這趙先生究竟是誰,他們向京城百姓施毒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胡佳搖了搖頭:“這趙先生神出鬼沒,從未向我表露過身份,即便是大...徐大當家也不曾知曉,我那時年輕氣盛,徐大當家曾告誡於我,趙先生手眼通天,背後的勢力非富即貴,嚴令我不得與他走動過近,隻是我那時利欲熏心哪裡聽得進去,並未放在心上,以致釀成了今日的禍端...”
說到此處悲從中來,忽地雙手捂臉,淚水從掌緣汩汩而出。
周圍與穀雨對視一眼,周圍砸了咂嘴,穀雨向他搖了搖頭,待胡佳心緒平息過後這才問道:“那他可說過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胡佳用手背抹了把眼淚:“這卻不知。他這群手下成分極其複雜,寶翁兄妹來自雲貴一帶,鄒念文另有主子,青木一夥則是來自江浙一帶的流寇。那鄒念文似乎是知道內情的,但他從未將我們視作自己人,更不會將真實目的告知。”
穀雨得到了令人失望的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即便不說,以現在的陣仗也知道圖謀不小。”他看向胡佳:“胡佳,現下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