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腳步聲響起,郭丘那張焦急冒火的臉龐從照壁後露了出來,穀雨連忙矮下身子躲在石後,郭丘並沒有察覺,風風火火地穿牆過院,剛邁進月亮門,陸忠已聞訊趕了過來:“怎麼回事?!”
郭丘哭喪著臉:“陸將軍,府外又來了一夥江湖人,對於我等示警置之不理,上來便是喊打喊殺。”
“然後呢?”陸忠陰沉著臉。
“然後...”郭丘理所當然地道:“我就過來找您了。”
陸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郭丘眼巴巴地回視著他。十王府作為聖上的子嗣成長的地方至關重要,甚至帝國未來的君主也將從此產生,卻偏偏交在了這個膽小怯事糊塗頭頂的人身上,陸忠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運了半天氣才道:“愣著作甚,還不快帶我去!”
“哎哎,是!”郭丘轉身便走,陸忠看著聚攏在身邊的禁軍:“檢查武器裝備,綠林人下手狠辣,刀刀致命,咱們禁軍久在帝側,大多數沒真刀真槍乾過,日常訓練習慣留手,為的是照顧對練的同袍。可這一習慣今夜卻要不得。”
方才折損令他耿耿於懷,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問題,開戰前特意叮囑手下,禁軍們齊齊點頭,陸忠狠狠地道:“給今夜不殺得血流成河難以震懾宵小,都記住了給我往死裡打!”
“是!”低沉的回應,整齊劃一。
穀雨從假山後探出頭,望著陸忠領著人風風火火地向院外走去,直到最後一名士兵消失他才長舒了口氣,當下不敢耽擱縱身撲上牆頭,直直地平趴在牆頭,隻有腦袋朝向院中,隨時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禁軍走得一乾二淨,院中僅餘府內一乾下人,彼此交頭接耳,全然沒了方才的整肅。穀雨巴不得他們聊的越儘興越好,他兩邊身子懸在空中,僅胸膛小腹兩腿踏實地貼在牆頭,僅靠腳步蹬地兩手交替扒牆才能緩慢前行。所幸院中的下人並未注意到他,任他爬到牆尾暗處,再往前去便是正房旁的甬道,不虞有人發現。
穀雨輕飄飄地落了地,順著甬道向房後摸去,那股臭味愈加濃烈,穀雨知道找對了對方,摸索著再往前走,竟隱隱有粗重的呼吸聲,他一下子警覺起來,身體貼在牆邊向後看去,離得不遠卻是柴房,那臭味正是從柴房後方傳來的,他快步摸到柴房邊探頭看來,迎麵卻是個碩大的長毛腦袋。
“唔!”穀雨嚇了一跳,定睛細看原來是匹駿馬,原來他已摸到了馬廄。馬廄收拾得緊趁利落,馬槽乾淨整潔,槽旁三匹駿馬倚著打瞌睡,見到生人靠近,馬匹鼻孔放大,打了個響鼻。
穀雨不欲驚擾,圍著馬廄轉了一圈沒看到異狀,正想抽身離去,瞥眼看到馬廄深處停著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他知道那定然是朱常洛的座駕,隻是馬廄中逼仄,為何要藏在深處,若想方便主人出行不應該擺在更方便的位置嗎?
他心中一動,小心地繞過三匹駿馬慢慢地摸索過去,輕手輕腳地爬上了馬車撩簾鑽了進去,一股淡淡的麝香迎麵而來沁人心脾,他自懷中抽出火折子引燃,舉在手中四下觀瞧,車廂之中寬敞大氣,五六人身處其間想來也不會覺得擁擠,陳設用物鑲金嵌玉極儘奢侈。
他找了半天一無所獲,不禁心中泄氣,連日奔波早已累得精疲力儘,此刻連唯一的線索也斷了,越是越是氣惱,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咚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