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薑蘇醒不久,兩眼仍然十分空洞,不過幾天時間人已瘦得脫了相,兩頰凹陷,神色蒼白,如剛經曆過狂風驟雨的崖邊花。
海平右手輕輕搭在夏薑的寸關尺,半晌後收回手,望著平靜的夏薑,苦笑道:“我倒寧願您沒有醒過來。”
夏薑神情一黯:“總歸不是壞事。”
這兩人一問一答,說得沒頭沒腦,大腦袋幾人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不敢作聲。
海平咂咂嘴道:“沒想到您求生意誌如此強烈,三陽被鎖,原本要等身體機能慢慢恢複,陽升陰降再行衝關,方能保證元氣不傷。但如今您強行衝關,血氣大虧,折損元氣,對您日後畢竟不利。”
夏薑淡淡地道:“若不強行衝關,恐怕也有醒不過來的可能。”
大腦袋和小瓶仍是聽得霧煞煞的,但小成漸漸聽出了門道,原來兩人討論的是東壁堂的不傳之密。由李時珍根據道家龜息之法,結合多年的行醫經驗創建的一套還陽的法門,僅傳給了堂中有數幾人。
到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知道這法門存在的本就不多,更不要說親眼見過了。
夏薑傷在心口,受傷極重,小成心下預判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出現改觀,卻沒想到夏薑僅過了兩天便突然蘇醒,到現在才明白夏薑竟是以折損陽壽為代價強行衝關。
他這邊廂胡思亂想,那邊廂夏薑卻已與海平通過交換意見迅速達成一致,海平邊從藥箱中取出瓶瓶罐罐邊道:“師叔祖,既然咱們醒過來了,這一次可不興亂來了,要是您出了什麼意外,我師傅得給我扒層皮。”
夏薑微微點頭:“你用藥老成穩重,按照你的法子來吧。”
海平應了聲是,將藥材迅速打成紙包,站起身來走向老武:“哪裡能煎藥?”
老武想了想:“我帶你去灶房。”
“武捕頭,稍等。”說話的卻是夏薑:“我有話與你說。”
老武怔了怔,走到樓梯口:“候老四。”
候老四轉過頭仰頭看著老武,見他招手,問道:“怎麼了?”
老武指了指海平:“帶這郎中去灶房煎藥。”
候老四是個瘦削的中年漢子,不情願地嘟囔一句,海平已走下樓梯,站在他的麵前,將手中的藥包揚了揚,候老四撇了撇嘴,抬眼看向樓梯上的老武:“跟我走吧。”
小瓶扶著夏薑慢慢坐起來,在她腰後墊了個靠墊,即便是輕微的動作,夏薑也需要花費大量的力氣完成,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小成與大腦袋相互看了一眼,滿臉皆是擔憂。不同的是大腦袋眼中多了一絲彆的情緒,那是憤怒。
老武慢慢走到她麵前,麵對夏薑如有實質的眼神,老武垂下眼瞼,夏薑嘶啞的聲音傳來:“武捕頭,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同伴說了。隻是我有一事不明?”
“姑娘請說。”
夏薑淡淡地道:“武捕頭,這件事可是杜班頭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