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人畏懼地看穀雨一眼,又道:“老身回來時才發現進不了家門,隻是任憑我怎麼敲打叫喊,秀雯反鎖了家門隻是不應,到最後迫於無奈,我隻得領著孩子帶上僅有的行李去山洞中過活,後來老身去討要房子,秀雯就是堅決不給,裡長、村長居中調停,秀雯便撒潑使性,村裡竟沒有個能降服她的,後來便沒人敢管這檔子事。”
說到此處,老婦人淚如雨下,女孩摟著她的雙腿,畏懼地將腦袋藏在她懷裡。
老婦人抹了把淚:“就這樣,我們娘倆在山洞中住到現在,秀雯被大乘教抓走,便有人把消息告訴了老身,”她看向穀雨:“我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房子,又有何錯之有?”
“你...”穀雨的身體在篩動,他不打算相信老婦人的一個字,溫婉善良的秀雯會是這樣的人嗎?
但腦海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萬一是真的呢?
穀雨硬聲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老婦人道:“這事當年鬨得村裡沒有人不知道的,你若是不信隨便去人家裡打聽打聽,老身若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轟!”
穀雨驀地打了個冷戰:“不必了。”
他垂下頭想了想,再次抬起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對不起,打擾了。”轉身便走。
老婦人在身後道:“年輕人,你若是不信,我帶你去打聽打聽。”
穀雨恍若未聞,他的臉上火辣辣的,像打了敗仗的士兵,落荒而逃。
夏薑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她在傾聽一個少年的羞愧與失望。她想:那定然是個極好的女子,才會讓他如此受傷。
“穀雨,我渴了。”
低頭趕路的穀雨一怔,緩緩停下腳步。
“放我下來吧。”
穀雨依言將她輕輕放在一塊大石上,從腰間解下葫蘆湊到夏薑嘴邊,夏薑喝了幾口:“你坐下來。”
穀雨沒有動,甚至到此時他的目光仍然在躲避著夏薑。
夏薑道:“還記得從紗帽峰上下來後我為何冷落你嗎?”
“有嗎?”穀雨撓撓頭。
夏薑白他一眼:“有,你心思那麼重,怎麼感覺不到?”見穀雨抿緊了嘴不說話,又道:“你想知道原因嗎?”
“為什麼?”
夏薑道:“因為你不是我認識的穀雨了,我印象中的穀雨靦腆又溫柔,但是你在紗帽峰上的殺戮以及下山之後的暴戾還是嚇到我了,原本那個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加敏感更加衝動的穀雨。”
“對不起。”穀雨心情沉重,慚愧地低下頭。
“可是我現在不那麼想了。”夏薑道。
穀雨抬起頭,夏薑心疼地看著他:“因為你孤軍奮戰在人地兩生的環境,因為你身邊的人隨時可能會背叛你,白如冬、董夢琪,因為你身邊有真正的朋友需要你保護,隻要行差就錯,麵前便是萬丈深淵,我埋怨你是因為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考慮問題,我理解你是因為我在某個時刻也成為了你,一樣有朋友要保護,一樣要麵對不知從哪個角落而來的敵意。”
穀雨眼巴巴地看著她,鼻頭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