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導指了個方向:“那邊。”
樊誌華道:“那不是縣衙的方向。”
穀雨心裡咯噔一聲:“接他的人是什麼身份?”
訓導見他神色,畏懼道:“說是巡檢司的人。三人似乎都喝了酒,季大人還教訓他們來著。”
“走!”穀雨拖起樊誌華便走。
“怎...怎麼?”樊誌華莫名其妙地跟著他。
穀雨心裡七上八下,隱隱感覺事情不對,向訓導提供的方向追了下去。
那邊廂季華清也察覺到不妙,猛地收住腳步:“幾位,不是縣老爺找我嗎?”
“是啊,”葛永鋒托著他的胳膊:“縣老爺說你功苦勞高,在福來酒家備下酒宴,邀您共飲。”
季華清半信半疑,腳步不由自主地隨他向前走:“季某殫精竭慮,所為者不過是闔縣的生員,為國培養棟梁不敢居功,那個...你放開我,我自己走便是。”
葛永鋒鬆開手,季華清理了理衣襟:“為人師表,儀容不可亂,你們哪...太粗魯了。”
葛永鋒撇了撇嘴:“您說的是。”
眼前路過一條十字大街,行人擁擠,幾人彙入人海,季華清忽然撒腿就跑。
“媽的!”葛永鋒情知上當,低聲咒罵一句:“彆讓他跑了!”
季華清邊跑邊回頭,見三人凶神惡煞一般撲向自己,嚇得怪叫連連,泥鰍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他長得瘦削,不比後方三人的魁梧,此時正好派上用場,轉眼間擠出人群,撒丫子向東跑去。
待葛永鋒衝出人群,早不見了季華清的蹤影:“媽的,追!”
“大人,你看!”樊誌華指著葛永鋒的背影。
心中的猜測此刻終於被證實,穀雨從靴筒中抽出匕首:“鄧文翰要對季華清動手了,決不能讓他死,快追!”
季華清年過半百,初時全憑著一股恐懼,跑了約有盞茶功夫,體力迅速流失,腳底如灌了鉛塊,喘息如破敗的風箱,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拐入巷中,在巷子裡東奔西走,扭頭看看,不見追兵。
他疲憊地靠在牆上,兩腿突突地打轉,這會兒功夫也夠他想明白了,鄧文翰這廝要殺自己!
季華清被這一念頭嚇得魂不附體,不行,我得逃出縣城!
他抹了把頭上的汗正要離去,斜刺裡一條人影搶出,隨即腰上好似挨了一記鐵棍,疼得他哎喲一聲慘叫,身體跌飛重重地撞在牆上。
葛永鋒收回腳,叉著腰看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季華清:“跑啊,老東西!”
季華清掙紮著地上爬起撲向葛永鋒,葛永鋒暗吃一驚,心道:大意了。連忙撤步閃身。
哪知季華清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好漢爺,給老夫留條性命吧!”
葛永鋒啼笑皆非,與兩名弟兄相顧失笑:“老東西,你跟著我大哥享了不少福,現在送你上西天,也不算虧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