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傅盛正與人低聲交談著,小成手搭涼棚好奇地左右環視,那邊廂傅盛向路人拱了拱手,一路小跑著到小成麵前:“對不住,幾年前來過一次,原來是換了地方,這邊走。”
小成理解地點點頭:“沒什麼,辛苦傅大哥陪我走這一趟,在下心中已是感激不儘了。”
兩人本也不熟,客套幾句,隨著傅盛七拐八拐,來到醫館。
小成說明來意,從懷中取出紙條羅列的藥材照方抓藥,醫館之中隻有一位郎中,白發蒼蒼,看上去歲數不小了,手忙腳亂地從身後的藥匣中取藥:“老夫年歲大了,頭昏眼花,耳朵也不靈光,您多擔待。”
小成見他兩手打著哆嗦,心中焦急,索性說了身份又道:“老人家,您在旁邊看著就好,這抓藥的活交給我吧。”
那老郎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從櫃台下拿出幾個巴掌大的紙包:“年輕人,你要能說得上這幾味藥,我便信你。”
“在下儘力而為。”小成說得謙虛,但神情自信,老郎中撇撇嘴,將紙包顫抖著打開,小成一一看過:“麻黃、桂枝、紫蘇...”老郎中露出驚訝的神色,連連點頭,直到最後一味藥,小成卻犯了難,那物生得紅莖細長,根如人參,氣味既甜又澀,他不甘心服輸,從須根上掰下一節,正想放入嘴中,那老郎中已變了臉色,揮手拍在小成手上。
“哎喲!”小成被他拍得生疼,半是疑惑半是惱怒地看向老郎中。
老郎中慢條斯理地將紙包重新包好:“此物名叫商陸,使用不當可引起腹痛腹瀉,重則心肌麻痹一命嗚呼,乃是本地一種特有的毒物,醫館裡用來逐水消腫,通利二便,你來自外地,自然是不認識的。”
小成當即出了一身冷汗,手捂胸口,心道:好險好險,差點就交待在這兒了。
那老郎中慢條斯理地將紙包重新一一打結:“我知道你的能耐了,這抓藥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小成大喜過望,拱拱手:“多謝老丈。”繞過櫃台,走到成排的藥匣前,見那藥匣漆皮剝落,銅環澤明瓦亮,連匣口的字跡也斑駁不清,顯見歲數痕跡濃重,他快手快腳,翻進翻出,櫃台上轉眼間已擺了一列,像一座座小山頭。
老郎中目瞪口呆:“這些你都要嗎,你...你們家究竟有多少人?”
小成沒心思和他解釋清楚,含糊道:“這些我都要了,另外龍涎香、黃精這兩味藥,這裡可有嗎?”
老郎中搖搖頭:“這兩味藥單挑出任何一種都要價值萬兩,老頭子這裡不過是鄉鎮間的一處小小醫館,怎麼可能會有?”
即便早有準備,聽到這裡小成心中還是苦澀難當。
海平用藥不惜成本,誓要將夏薑的性命救回來,但是那些藥通通毀於昨夜的大火之中,再想按照海平的方子出藥,除非入京沿途之上恐怕再難湊齊,可是...夏薑能堅持到京城嗎?
小成心中沒了底,怔忪半晌,傅盛等得不耐煩了:“小成郎中,咱們耽誤了不少時間,是不是該回去了?”
小成點點頭:“你說的是。”將錢付了,傅盛將大包袱抗在肩上,見小成愁眉不展,假意安慰道:“如此一來船上的軍爺性命總算保住了,這都要多虧了您。”
小成臉上不見喜色,怔怔地走出去,傅盛望著他的背影,詭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