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冬道:“西山上打過吊睛猛虎的那位張鐵匠。”
掌櫃的做了個請勢:“隨我來吧。”
後院中熱氣蒸騰,火苗在火爐中跳躍舞動,精赤上身的鐵匠掄起大錘在尚未成型的鐵器上緩慢而有力地鍛打,汗珠順著額頭鬢角滴落,落在地上的一瞬間伴隨著嗤地一聲輕響,隨即蒸發成汽。
張回坐在牆角,饒有興致地看著。
白如冬在掌櫃的引導下走了進來,施禮道:“大人。”
張回抬起頭看著他,搬了把木凳擺在身邊:“坐。”
白如冬乖乖坐下,張回的目光仍停留在被燒得通紅的鐵器上:“齊全兒沒有引起懷疑吧?”
“大人放心,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張回道:“接下來他會安生在牢裡待著,等待你的命令。”
白如冬從懷中掏出幾張紙:“仍在牢中的犯人已謄抄在紙上,大人過目。”
張回伸手接過來在嘴裡撚了口唾沫,快速地翻動,目光在年齡上一閃即過,最終挑出三個人名指給白如冬看:“我要知道他們的相貌。”
白如冬注意到這三人均在五十歲以上,其中一個人名引起了他的注意:“梅如鬆?”
張回道:“你認得他?”
白如冬點點頭,張回招招手,一名鐵匠放下手中的活跑了過來,張回吩咐道:“去取紙筆過來。”
那鐵匠很年輕,黝黑皮膚,赤裸的上身肌肉虯結,兩臂粗如水桶,站在白如冬麵前猶如山似的,健步如飛將紙筆取了來,蹲在白如冬麵前,將紙攤在膝上,擎著筆眼巴巴看向白如冬。
張回道:“你將那人長相詳細。”
白如冬看著麵前比他高出一頭的年輕人,筆杆在他手中像根牙簽,他緩了緩神,仔細回憶著那日與梅如鬆的相遇,他記性不錯,自眉毛到眼睛,體貌特征得分毫不差,年輕人運筆如飛,在紙上刷刷點點,待白如冬完,那邊廂也收了筆,湊近吹了吹,舉到白如冬麵前:“是不是這個樣子?”
白如冬看著紙上栩栩如生的梅如鬆,與他記性中的那人高度吻合,正在嘖嘖稱奇之際,張回道:“不用看了,就是他。”
白如冬瞪大了眼睛:“大人認識他?”
張回避而不答:“他是以什麼罪名入獄的?”
白如冬道:“扒灰。”
張回一怔,咧了咧嘴:“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白如冬疑竇叢生,忍不住問道:“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勞動大人千辛萬苦查找?”
張回瞟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意與殺機讓白如冬呼吸為之一滯,大熱背後竟出了一層冷汗,張回拍了拍他的肩頭:“不該問的彆問,事情比預期順利,白捕頭居功至偉,現下可以辦正事了。”
白如冬道:“大人吩咐。”
張回直視著他的眼睛:“梅如鬆今晚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