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緊張或驚慌的聲音此起彼伏:“俺叫馬六,從山東來的。”“額是山西人。”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在樓梯上的踢踏聲。李福嚇得全身抖成一個,蹲在地上將季安緊緊摟在懷裡,季安敏感地察覺到了危險,她貼在李福的耳邊,小聲道:“爹,我疼。”李福這才意識到手勁不自覺地大了,他稍稍放鬆雙手,低聲道:“乖囡,彆說話。”
穀雨站在後窗前,耳聽得二樓逐漸響起的腳步聲,焦灼之色越來越濃烈。他回到床前,將已被掏出了裡子的床褥以及床單擰成一股布繩,順著後窗續了下去,以待唐海秋回來。
唐海秋悄悄鑽入馬廄,畜生六識敏銳,他剛一靠近,沉睡的馬匹騰地站起,唐海秋立即停下腳步一動不動,馬匹見其沒有惡意,打了個響鼻將頭彆過一旁,唐海秋數了數,見馬廄裡共有四匹馬,他走到馬前輕輕地撫摸著馬的鬃毛,嘴中念念有詞:“馬老兄,今日你若救我性命,我保證終生不食馬肉,你看可好?”
將假人輕輕放在馬背之上,凝神觀察著馬的反應,棉絮本來便輕盈,馬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抗。唐海秋心下稍定,從木樁上解下韁繩將假人纏在馬頸之上打了個結,這一來馬匹感到不甚舒適,又是甩了甩頭。唐海秋依次將兩個假人分彆綁到另外兩匹馬的馬頸上。
二樓的呼喝聲、盤問聲逐漸大了起來,張亮慢騰騰地走到樓梯口,他隨周青柏追出幾條大街仍不見穀雨等人的蹤影,周青柏忽然有所警覺,尋常人本就不及身強體健的錦衣衛迅速,更何況是身受重傷之人,莫不是找個隱蔽所在躲了起來,想到這兒命人停止追擊,轉而往回搜查。都是常年乾緝盜拿賊的行家,略一思索便劃定了幾處可以藏身的所在,客棧酒肆茶鋪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手下人將二樓大半房間搜查了個遍仍然一無所獲,轉而奔向東北角三間房。
砰砰砰!“開門!”“官府查案!”
房中的李福嚇得簌簌發抖,穀雨也好不到哪裡去,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將刀擎在手中,焦急地看向後窗。隻見夜色之中的唐海秋悄悄將後門打開,將三匹馬趕出馬廄,從馬槽中取出一把把乾草,穀雨聽得隔壁門開的聲音,以及自家門前疾風驟雨般的敲門聲,再看唐海秋詭異的行為,直把他氣得火冒三丈:這廝還在磨蹭什麼?!
但見唐海秋將乾草分彆綁在馬尾之上,從懷中竟然摸索出個火折子,這本是從那名死去錦衣衛衣中之物,卻被他據為己有,就唇吹燃後在乾草上晃了幾晃,片刻後乾草被引燃直燒到馬尾,馬匹感到屁股後灼熱刺痛,回頭看時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仰天長嘯唏律律,刨動四蹄向門外發瘋般地奔去!
唐海秋得意地一笑,將火折子收在懷中,轉身向後窗跑來。
門外兩間房已被打開,住店的客商戰戰兢兢地接受盤問,唯獨靠牆的那間卻一直沒有動靜,張亮冷冷地看著,臉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他快步走上前,將正在敲門的錦衣衛推到一旁,上去便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