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石階之上的大部隊,上官已陪著黃將軍走遠,他急急權衡,繼而決定自己先確認後再叫人不遲,將牙一咬悄悄離了隊伍,向穀雨逃離的方向追去。
穀雨聽得身後的腳步聲便知道身份已被對方認了出來,他撥開擋在麵前的樹枝向林中快速跑去,孫天材也加快了速度,邊跑邊喊道:“停下,否則對你不客氣了!”穀雨充耳不聞,反而跑得更快了。孫天材將鋼刀抽出,銜尾追去。
山腳下,隨著馬蹄嘚嘚聲響,毛懷山的身影出現在山道上,錦衣衛當先開道,毛懷山則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後,身後跟著自己的二十餘名弟兄,黃新城則走在馬旁,向毛懷山沿路介紹。騎在馬上的毛懷山極目遠眺,但見香山之上紅綠相間,煞是好看,不禁讚道:“這一番美景在西邊可是不曾見過,”他在馬上站起指著遠處,語態興奮:“看那邊看那邊,紅得如同火焰。”
姚豐仰頭看著他,鼻孔裡哼了一聲:“彆嘚瑟了,你站得高看得遠,我們可看不到。”
毛懷山坐回馬鞍,轉回頭語重心長地道:“小姚,不是我說你,得學會進步了,等有一天你到了我這個位置不也就能看到了?”
姚豐板著臉,鼻孔張大,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錢貴嘻嘻笑道:“毛將軍,你看有我機會嗎?”
毛懷山齜牙一樂:“下輩子吧。”身後的士兵哄堂大笑。
黃新城饒有興趣地看著三人鬥嘴,三人軍階雖有不同,但相處方式卻如兄弟一般,這是他在自己的組織中所體會不到的。
錢貴正想要回嘴,忽然瞥見山腳下的捕快:“哎,那不是方捕頭嗎?”
方偉也看到了毛懷山,與一眾捕快小跑著迎上前,笑著行禮:“見過毛將軍,恭喜毛將軍。”
毛懷山偏腿下了馬,還禮道:“方捕頭辛苦。”
黃新城疑道:“你們認識?”他心裡打了個突,職業的敏感讓他提高了警惕,邊將結交京城捕快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偉笑道:“毛將軍手下兩員大將可是救過我和弟兄們的命呢。”說著話與姚豐、錢貴兩人互相見禮,身後的捕快也笑著上前見禮,與士兵們打著招呼。
黃新城這才了然,心道:兩廂難怪如此熟稔親昵。看了看日頭,向毛懷山道:“毛將軍,咱們這便上山吧。香山之上乃皇家禁苑,勞煩各位解下武器。”
毛懷山理解地點點頭,招呼手下士兵:“都把兵器解了。”
方偉吩咐人抬過一個竹筐,毛懷山當先將腰間佩刀解下放入筐中,手下依樣葫蘆將身上的鐵器通通放了進去。黃新城手下的錦衣衛警惕地看著每個人的動作,待確認所有人都解下了武器,向黃新城使了個眼神。黃新城這才道:“各位將軍請吧。”
方偉與諸將作彆,目送著一行人走遠這才收回目光,這已經是第十名將軍了。昨夜他與捕快均未回家,在山腳下守了一夜,雖然也尋隙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睡了一覺,但山中陰冷又沒有床鋪,睡得極不安穩。他心中又承載了太多的心事,既擔心獨自在家的妻子,又因穀雨一事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折磨得他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