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露出和善的表情,恰到好處地表達著歉意:“方才真是對不住,我家小姐懂得些醫術,可幫令千金止血。”
王三柱臉上的警惕不減,皺起眉頭道:“不用...”
話還未說完,女子在男仆的腰後隱秘地推了一把,男仆一步搶出跨到門內,他很快反應過來:“我來都來了,這位仁兄切莫再客氣了。”
王三柱生怕再僵持下去,反而引得彆人注意,隻得打開房門將兩人讓了進來,嘴中喃喃道:“小女隻是皮外傷,並無大礙,二位費心了......”
隻見季安正蜷縮在床角,嘴角兀自血流不止,女子的眼中多了一絲惱怒,她緊抿著雙唇,從男仆手中接過水碗走到床邊坐下,季安仍是那副木然的表情,女子用小指從碗中沾了些汁液湊向季安的嘴角,邊輕聲道:“娃娃乖,莫要亂動。”季安呆呆地看著她的手指湊近,在嘴角摸了摸。
女子垂下手貌似無意地抓住季安纖細的手腕,一邊暗中加力一邊盯著季安的眼睛問道:“你這娃娃乖巧地很,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唔...小女叫桃妹,平常不愛說話。”王三柱上前一步,女子回頭看著他,王三柱隻覺得女子的目光變得銳利異常,他硬著頭皮強撐著,女子忽地展顏一笑,王三柱瞧得她絕色容貌,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一時欲念大起。女子道:“當真是個好名字,不知你父女二人要去往何處?”
王三柱下意識地答道:“去昌平,”說罷心中一驚,找補道:“他爺爺多日未見孩子,想念得緊,托人捎信要我帶孩子回去團聚。”他生怕說得多了生怕露出破綻,硬著頭皮上前將女子隔開:“天色不早了,兩位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那女子卻一臉驚喜地截口道:“說來也巧,我正好也要去往昌平,趕明兒咱們一道,也好有個照應。”
王三柱張大了嘴巴,美人在前,一時不知該接受還是拒絕。
穀雨是最後一個進入城門的,城門官指揮兵卒落了鎖,回身看著氣喘籲籲的穀雨:“小穀捕頭,您這是怎麼了?”
穀雨失魂落魄地擺了擺手,他如無頭蒼蠅般自官道追出數裡,路上行人熙攘,卻哪裡尋到王三柱和季安的影子,眼見日頭西斜,知道再這般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隻能打道回府,待明日找順天府中相熟之人報官,繪影圖形追蹤王三柱。發動官府的力量,總好過他一人之力。
他回到家中,疲憊地脫去外衣,隻見全身上下儘是累累傷痕,部分傷口已與小衣黏連,他忍著痛撕開,脫得赤身裸體,走到水盆前將全身血汙擦去,又從櫃子中取出金瘡藥和白紗,撿能看到的地方清理了一番,將白紗繞著身體囫圇地繞了幾圈,換上了一套乾淨衣服,此時才感覺到清爽了些。
四下裡靜悄悄的,夜晚的風從門外吹進來,已然帶了些涼意。他倚在床頭失神地坐著,近日來發生的一切如跑馬般從他腦海中掠過,萬曆的危機已解,季安卻因為自己的疏失被人拐走,雪上加霜的是現今他已被順天府除名,生計問題再次被擺在了眼前,一件件煩心事紛至遝來讓他又煩躁起來,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腦袋上敲了兩記,決心今夜就此作罷,好生睡一覺,所有的難題都他娘的見鬼去吧!
他拉過被子蒙在頭頂,連日的疲憊讓他在短短數息便昏睡了過去。
夜色愈發深沉,偶爾遠處傳來幾聲蟲鳴,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院中傳來噗通一聲,穀雨猛地翻身坐起,近一段時間的遭遇讓他對周圍環境的變化變得很敏銳,揉了揉眼睛側耳向院中傾聽,是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