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穀雨赤裸的身體王詩涵頓時覺得呼吸急促,她揉了揉發燙的臉頰,轉身將水盆盛滿水,挽起袖子將手帕打濕,輕輕地在穀雨的傷口周圍清理著血跡,不消多時一盆水漸漸染成了紅色。穀雨的傷口終於露了出來,隻見創口邊緣外卷,絲絲鮮血仍不停地向外滲。
他身上疤痕累累,有些是舊傷,有些似乎是不久之前受過的傷,瞧來觸目驚心,王詩涵怔怔地看著,心中沒來由地一陣難過,不知不覺間竟落下淚來。
嘭地一聲,房門打開,王詩涵噌地跳了起來,隻見小紅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王詩涵拍著胸口:“你個毛手毛腳的丫頭,要嚇死我不成。”
小紅將房門關上,走到床前,見到穀雨赤裸著,“哎喲”一聲慌忙蒙住雙眼:“小姐,你怎得做了采花賊?”
王詩涵又氣又羞,好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頓足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在給他清理傷口!”
小紅張開指縫,好奇的眼睛打量著穀雨和王詩涵,王詩涵羞道:“無聊!”從她手中搶過藥包,小紅忙跟上前:“這一包是止血用的,另有一包需要煎服,我已令廚下去做。”
王詩涵點了點頭,將藥包打開露出晶瑩潔白的藥粉,她托在手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小紅現學現賣道:“郎中說要將藥粉塗抹在創口之上,要做到全部覆蓋,然後再用紗巾緊纏,三日後解開紗巾重新上藥,周而複始,大概過十五日左右傷口便會長合,若深口較深,愈合時長還要延後。”她看了看王詩涵,輕聲道:“小姐,要不然還是奴婢來吧。”
王詩涵堅定地搖了搖頭,她生活優渥,從小到大隻有被人伺候的份兒,還從未伺候過彆人,更何況是處理傷口這般棘手的事,她深深吐了一口氣,纖纖玉指伸出用指肚挑起藥粉,顫顫巍巍地將藥粉塗抹在創口之上。昏迷中的穀雨忽然自喉間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王詩涵嚇了一跳,定定地看著他的反應。
好在穀雨自那一聲之後便沒了動靜,王詩涵再次用指肚挑起藥粉,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續便快得多了,不多時窗口已被藥粉覆蓋,鮮血也不再流出。王詩涵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忽見小紅在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她不禁再次紅了臉,佯怒道:“看我作甚?”
小紅這次沒有再取笑她,幽幽地道:“小姐,如果今後你嫁了人,若你愛他憐他,應該便是此刻這般情景吧。”
王詩涵心尖一顫,愣愣地看著小紅說不出話來。
夕陽西沉,朝天寨中張燈結彩,正在緊鑼密鼓地布置著。大小嘍囉一邊高聲談笑,一邊粗手粗腳地擺放著桌椅,院子中滿滿當當已擺列了三四十桌,寨中的女人孩子也不知從什麼角落中湧出,來往穿梭好不熱鬨。
房中已被大紅色取代,紅盆紅碗紅帷幔,被褥也被替換成了紅色。夏薑身著鳳冠霞帔木然地坐在銅鏡前,幾名中年女子將她團團圍住,麵前一名自稱老嫂子的女人邊給夏薑塗著腮紅邊讚歎道:“真俊哪,像仙女似的。”
姚中慧走了進來,幾名女子連忙行禮,姚中慧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吧。”
待房中隻剩兩人,姚中慧走到夏薑身後,注視著銅鏡中如畫的女子:“寨中簡陋,但已拿出十足誠意,希望你會滿意,有任何需要隨時跟我提。”
夏薑眼角噙淚,努力不讓它掉下來,顫聲道:“你為何害我?”
姚中慧挑了挑眉頭:“我知你看不起我們這幫做山賊的,但你既然誤入山門,橫豎逃不過兩個結果,生或死。既然你選擇了生,不成婚如何能確保你無貳心,你既然聰慧過人,這個道理不該想不通,這就是你的命,朝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