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問道:“月紅呢?”
老鴇咂咂嘴:“月紅吞銀自殺,死了已有三日了。”
“什麼?!”穀雨登時愣住了:“怎麼回事?”
老鴇見他臉色難看,以為兩人之前有一段舊情,戰戰兢兢地道:“這月紅姑娘原本與貴府李捕頭交好,前兩日月紅要求贖身,我以為兩人已佳緣天成,哪知道月紅卻吞了銀,待院裡的人發現時她的屍首早已涼透了。”
穀雨卻似乎能感受到月紅當時的絕望,設身處地地想想若自己身處水深火熱之地,原本已準備脫離苦海奔向新生活,卻被李征將所有對未來的期許全數打碎,試問誰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月紅業已心如死灰,采取自我了斷的方式也就能夠理解了。
穀雨雖然與月紅交集不多,但即便是短短的接觸中他也能夠感受到這個女子的聰慧與真誠,如今佳人香消玉殞,不免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李清與龐韜都是公門老手,領著眾人前驅直入迅速展開搜撿,但結果卻讓人失望,不久後李清回報:“小穀,這裡沒有發現高策的痕跡。”
難道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方才的“誤殺”令穀雨至今仍心有餘悸,對自己的判斷也不再那般篤定了。
眾人出了翠香園的巷子,蕭條的街道上偶爾跑過官差,李清忽道:“誰能料想到原本京城最為繁華熱鬨的所在竟然冷清成這般?”
龐韜湊趣道:“老哥你來過?”
李清翻了個白眼:“滾蛋!”轉身吩咐道:“下一家!”
夕陽西斜,毛懷山望著司禮監太監遠去的背影長長地出了口氣,他擦了把臉上的汗水站在門口望著紅通通的夕陽發著呆。過了不知多久,他的臉色忽然憋得通紅,俯下身子劇烈咳嗽起來,他用手捂著嘴避免發出聲響,待稍稍平息之後攤開手掌,掌心處全是暗紅的血跡。
“將軍!”姚豐走到他麵前,沉著臉將手帕遞了過來,毛懷山劈手接過擦掉嘴邊的血跡,接著邊擦手心邊喃喃道:“很快就要有人接我入宮了。”
“是。”
毛懷山轉過身直視著他:“為何你還不動身呢?”
姚豐的臉上浮現出乞求之色:“放過他吧,他什麼都不知道。”
毛懷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忘了戰場之上翹首期盼的弟兄們了嗎,你忘了家中等待兒子行孝、等待丈夫歸家的父母妻兒了嗎?”
“我沒忘!”姚豐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毛懷山點點頭,加重了語氣:“他是個聰慧的人,隨時都可能發現我們的秘密。多日謀劃終見曙光,不要因為私人情感將各位的付出毀於一旦!”
姚豐渾身一哆嗦,他定定地看著毛懷山。而後者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大街,一隊儀仗華貴的人馬正向高府款款而來,宮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