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自嘲地笑了笑,為自己的後知後覺:“香爐峰刺殺失敗後,整個計劃其實並未結束。但遺憾的是你們的人在李福家中露過麵,更被有心人記下了樣貌,李征李捕頭曾命手下繪製緝捕令查探,所以他才能在香爐峰上認出了你的手下,你發現後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才對他窮追不舍。”
高策沉聲道:“說下去。”
“另一方麵你們又啟動了另一套刺殺計劃,便是以三皇子為餌,誘使陛下入股。”
高策苦笑道:“可惜還是失敗了。”
“不,你沒有說實話。”穀雨認真地看著他:“因為你們是故意失敗的!”
高策臉色劇變,旋即拉下臉色極力掩飾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穀雨道:“那日我被你的手下擒獲,卻沒有立即將我斬殺,原本我以為自己福大命大,但事後想來卻又不然,你們謀劃如此巨大,絕不會因為意氣用事便將我帶到刺殺現場。除非你另有打算,目的便是想要我親眼目睹那一場刺殺。”
高策沉默以對,穀雨的聲音輕飄飄的:“姚豐錢貴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巧合的事情便會令人生疑,所以就需要我這樣帶有官身的人作證,更何況我與幾人情投意合,在無實質證據的前提下即便心底生疑也不會隨意指證。”
“更何況我對他們過於信任,從未往那方麵考慮。”高策注意到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雖然很輕卻仍能聽到他壓抑的情緒:“今日清早你二人瘋狂作案,順天府捕快疲於奔命,我腦子裡亂糟糟的,隻想著趕快阻止你,卻未靜心思考,直到方才師傅一語點破,我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他頓了頓,忽地問道:“天色很晚了吧?”
“嗯......嗯?!”高策從窗外收回目光,下意識地點點頭,忽然警覺過來,正撞見穀雨一雙篤定的目光,頓時臉色變得慘白。
穀雨的雙手開始劇烈地顫抖:“所以這才是你們的計劃吧,佯裝刺殺三皇子,卻偶然被毛懷山的部將救下,陛下顧念救子之情召見毛懷山,如此才能見到深宮中的陛下,再由毛懷山執行最後的刺殺,是也不是?”
他雙拳攥在一起,身體前傾直勾勾地看著高策,希望他搖搖頭或者說個“不”。
高策仍然保持著沉默,那份沉默讓穀雨心慌,他麵色漲得通紅,帶著哭腔和少年尖利的嗓音喝道:“說話!”
高策卻突然笑了起來:“懷山兄曾跟我說過你這人表麵木訥,可心思機敏,讓我小心防備,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你看穿了。”
穀雨腦袋嗡了一聲,一股寒意從頭頂竄到腳底,他雙唇哆嗦著,直勾勾地看著高策,高策歎了口氣:“懷山雖對狗皇帝不滿,卻並未打算動手,唐海秋那晚入府避難,正是我們勸說懷山之時,隻是任憑我們兄弟怎麼勸都不肯點頭。隻不過香爐峰後他卻改變了心思,狗皇帝初遇行刺,縮回宮中做起了縮頭烏龜,懷山知道他對朱常洵疼愛有加,便在他身上打起主意策劃新計。”
“剩下的便如你所說,於危難中解救皇子,這事兒隻怕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便留了你的性命,甚至你在花廳中暗留消息的事兒我也沒有戳穿,不過是想多個證人多份安心。”
高策擎起刀一步步向穀雨逼近:“我將你們拖了那麼久,使命完成也就沒了什麼遺憾。至於懷山是否能成功,那便看天意了。我多名弟兄因你而死,況且你又參透了秘密,我更留你不得。”
他笑了笑:“有我作伴,黃泉路上你不孤單,”眼神猛地轉厲:“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