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前人滿為患,兩人奮力抵抗著人潮,秦廣勝的手虛攥著小彤的柔柔軟軟的小手,手心中已出了汗:“這是公務需要,你不要介意。”
小彤灑脫道:“我理解,隻要這事不跟梁岩提起便成,他生怕我嫁不出去,整日價在我耳邊嘮嘮叨叨,若是教他知道了,我怕他會纏著你做他妹夫,咯咯。”說到此處自己卻先笑了出來,梁岩是順天府快班捕手,也是她哥哥。
秦廣勝被她的情緒感染,笑道:“那我自然打死都不說。”
兩人穿過護國寺卻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眼前出現了三岔路口,西行通往西直門,直行去往新開道街,右轉則去德勝門大街,耳聽得身後的馬車軲轆聲漸進,小彤拉了他一把:“陪我買個簪子吧。”
將秦廣勝拉到道旁,小販殷勤地上前招呼:“我這裡的花簪是全京城最全的,不知姑娘想要什麼式樣的?”
小彤隨口應著,餘光中卻瞟向自人群中擠出的馬車,在馬車經過背後的一瞬間,兩人的身體繃地筆直,馬車沒有任何停留,徑直右拐上了向德勝門大街駛去。
兩人喘了口氣,迅速加快步伐再次趕到了馬車之前,這一次兩人選擇了馬車另一側,但走到馬車前的一瞬,那名奴仆打扮的漢子立即皺緊了眉頭,他疑惑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秦廣勝故技重施,借著與小彤交談之時餘光瞥向後方,卻見那人緊緊地盯著自己,他心中一緊忙回過頭去,與小彤小聲說了。兩人不禁緊張起來,也沒了交談的心思。眼見德勝門將近,兩人卻犯了難,原來麵前又出現了個四岔路口。
小彤為難道:“怎麼辦?”
秦廣勝咬咬牙:“對方可能已經起了疑心,咱們不能亂來,彆管後麵了,咱們直行而過......小心!”話音未落,秦廣勝手底加勁,將小彤扯到一旁。
一群小叫花子嘻嘻哈哈地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其中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回身向秦廣勝做了個鬼臉,笑著跑開了。
秦廣勝氣道:“也不好生看路,萬一撞了人怎麼辦?”
小彤安慰道:“我這不也沒事嗎。”
那奴仆饒有興致地看著路前的這一段小插曲,秦廣勝與小彤如芒在背,硬著頭皮穿過德勝門大街,走進了日忠坊。那奴仆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這才鬆了口氣,搖了搖頭似在嘲笑自己的多疑。
馬車右拐奔著內城的方向而來,再往裡走便是積慶坊。所謂東富西貴,積慶坊東西交彙之處,又在內城腳下,自然又富又貴,馬車得得進了坊門,遠遠綴在後方警戒的兩人也趕了上來,馬車在巷口停下,趙銀環撩開轎簾,探頭看去,巷中寬敞,裡麵僅有兩戶人家,皆是深宅大院:“哪一家?”
那奴仆下巴揚了揚:“靠外的那家,姓錢,是個大煤商。”
趙銀環放下轎簾,奴仆走到窗前:“小的已在護國寺旁客棧中開了幾間房,兄弟們早已到齊,都候著您呢。”
趙銀環的臉色出現了一絲厭惡,說出的話卻聽不出情緒:“知道了,這就過去吧。”
秦廣勝與小彤在坊中的胡同裡待了半晌,眼見時間流逝,心下焦灼,再也按捺不住走了出來,剛走到坊門邊隻見眼前人影一閃:“回去!”
正是穀雨,他不由分說將兩人扯了回來,那輛熟悉的馬車再次出現在視野中。穀雨縮回頭,心有餘悸地道:“這回馬槍殺得措手不防,險些漏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