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臉色冷峻,內心卻不似表麵上那般平靜。順天府遭遇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公廨被炸,同僚慘死,囚犯外逃,每一件說出去都是驚天大事,卻在同一晚上同時發生,如果此事無法得到妥善解決,上到府尹下到小吏都會受到牽連。更要命的是皇帝已關注到了此事,此時他隱忍不發不代表便沒有態度,而當他表明態度的時候,恐怕無論是董心五還是自己都將承受難以想象的後果。
他定定地看著陳九成,刀柄在桌麵上一磕,冷聲道:“人是苦蟲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今日借貴寶地讓你看看順天府的手段!”
陳九成的臉色登時變了,劉永吉揮手將賭客趕了出去,賭坊中再無他人。李傑從懷中掏出一對拶指,向陳九成逼近,陳九成身體劇烈地掙紮,身後兩名兵丁將其關節反扭,勉強才能製住。
李傑繞到他身後麻利地將其手指套入刑具,抬眼看向穀雨,穀雨點了點頭,李傑猛地一收力,陳九成隻覺得一股疼痛自指尖自鑽心腹,疼得他啊地一聲慘叫出聲!
即便是身著漢服,也掩蓋不了阿彩身上的光彩,她像出籠的小鳥穿梭在人群中,笑聲清脆宛如百靈,少女的臉龐清純無瑕,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清澈恬靜似乎藏著大溪溝清晰的溪水。與她擦肩而過的男子被她吸引了目光,而她卻也不像中原女子般躲閃,而是回以對方明媚的笑容,這笑容甚至讓男子自慚形穢地扭過了頭。
寶翁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目光中儘是寵溺,阿彩的愉悅同樣感染了他,他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銀鉤賭坊,陳九成蜷縮在地上,全身因為疼痛而蜷縮成一團,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李傑蹲在地上,等待著穀雨的指令。穀雨冷冷地打量著陳九成:“還是不招?”
陳九成牙齒打著顫:“艸你ma的,有種你就殺了我!”
穀雨看向李傑,李傑再次收力,方才他在陳九成麵前丟了臉自然不會對他手下留情,雙手猛拽,隻聽得哢地一聲脆響,陳九成喉間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腦袋一歪昏了過去,李傑嚇了一跳鬆了手,仔細地檢視,片刻後尷尬地抬起頭:“三指已被夾斷。”他怯怯地說道,生怕穀雨申斥。
穀雨隻是淡淡地吩咐道:“潑醒他,繼續審!”
劉永吉和他手下的兵丁遠遠地坐著,桌前擺著從賭坊後廚中搜刮來的吃食和熱水,劉永吉一邊喝著水一邊留意著穀雨的審訊,聞言挑了挑眉,他與穀雨因花蝴蝶案結識,但平素接觸得比較少,但他能隱隱地感覺出現在的穀雨與他之前認識的那個懵懂少年已不一樣了。
李傑啊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來接過一盆水,他看著昏迷的陳九成麵色慘白,身體一動不動,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他將水盆放下蹲了下來,伸手探向陳九成的鼻端。穀雨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動作。
沒有呼吸,李傑慌了,他抬頭看向穀雨:“好...好像死了...”
穀雨“嗯?”了一聲,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下一刻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小心!”
陳九成忽地彈身而起,腦殼猛地撞在李傑的太陽穴,李傑猝不及防,喉間發出一聲悶哼,身體栽倒在地!陳九成撈向他腰間,待起身時已將他的佩刀抄在手中,一招橫掃千軍將撲上來的穀雨逼退,哈地一聲大叫衝出了大門,門前兩名兵丁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根本來不及反應。緊接著一個黑影隨之撲了出去,那是穀雨。
劉永吉拍桌而起,氣得胡子直顫:“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