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胤禛歎氣。胖兒子就是這麼讓人矛盾的存在,總是在感動人和氣死人之間反複跳躍,他們當父母的除了受著還能怎麼樣?
康熙和德妃也歎氣,他們白擔心了,人家一家人好著呢。都說小娃娃變臉容易,可你這也太容易了吧。祖父母們也無奈,隻能受著了。
小弘暉其實不是不生氣,他隻是覺得自己已經跟能管住阿瑪和額娘的人告狀過了,他們也像自己一樣被人管了一頓,那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他們一人一次,公平了。
小寶貝的心眼小、會記仇,可是讓他不生氣的方法卻又很簡單容易,因為在他還不明白什麼是愛的時候,就已經在用自己幼稚的行為,在愛著自己的家人了。
胤禛被小家夥感動了一把,也不計較他帶著弟弟來告黑狀的行為了。於是跟四福晉一人抱著一個小家夥,跪安告退。
至於康熙和德妃,也隻能暗暗在心裡罵小家夥一聲‘小沒良心的,以後都不幫他出頭了’。不過說是這樣說,有下次,他們還是會這麼乾的,誰讓大家長都偏愛小輩呢。
想著自己確實有好陣子都沒有好好陪胖兒子了,所以胤禛便決定早日把自己手頭上的事了結了。
幾日後的大朝會。眾人難得見到了許久沒見的太子殿下。他們現在也是弄明白了,太子現在是想上朝就上朝,想缺席就缺席,康熙是能管的不管,而他們是想管的管不了。就這樣吧,眾臣也已經佛係了。
隻是等四貝勒一道奏折出來後,眾臣佛係不了了。聽聽,四貝勒想乾嗎,他居然查了戶部積欠,攛掇著皇上,讓他老人家催他們還錢呀。
眾臣:四爺,平時都知道您狠,沒想到您會狠成這樣。
可是胤禛的折子有理有據,擺事實講道理,著眼現在,展望未來。總之一句話,就是他們欠的太多太久,要還錢了。
眾人顧不得不能直視龍言的規矩,看向康熙。皇上呀,請看看您忠心的臣子們可憐的樣子,放過我們吧。
“兒臣附議四弟之意。肯請皇阿瑪下旨清還戶部積欠,還大清一個豐足的國庫。”太子在四貝勒之後,跟著附議到。
“兒臣也認為四弟的奏折有理,請皇阿瑪下旨。”直郡王跟著出聲到。
“皇阿瑪,如今國庫實在沒有能力支撐大清官員的欠款,也到了他們該還的時候了。您作為一國之君,當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為重,可不要為了所謂的一個‘仁’字,就學那些昏君沽名釣譽噢。”胤禛最後總結到。
“你放肆。”康熙氣得臉都白了,被兒子當頭罵自己是昏君,當爹當到他這個份兒上,也是少有了。老爺子想罰四兒子,可惜這家夥居然還有倆哥哥護著。
“皇阿瑪,四弟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他說的有理呀。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計較了。”直郡王替胤禛說情到。
“對呀,皇阿瑪,四弟一心為公,說實話我們在此的很多人都比不上,如果今天罰了四弟,跟妒賢嫉能有什麼區彆。”太子就很陰陽怪氣了。
“退朝。”康熙氣得甩袖離開。
宮門外,誠郡王瞪著胤禛,“四弟,你可真是好樣的,知道你大公無私,但是怎麼能這麼損人不利己呢?”
“三哥,那你可太高看弟弟了。說實話,弟弟就是為了三哥你呀。”胤禛拍了拍誠郡王的肩膀,輕聲說完,又毫不留念的轉身離開了。
太子殿下現在越來越有為國之心,自己的折子一拿給他看,他就同意了這件事。至於大哥,那家夥出門跑了一趟福建,了解了更多洋人的事後,到是越來越願意開疆拓土、馳騁戰場了,想要打好戰,就得有好兵,可是好兵怎麼來?那不都是要錢的嗎?
太子和直郡王雖然之前都在戶部有借款,可是他們本身並不缺錢,加上人生目標明確後,就更願意支持自己的工作了。弟弟們還小,也沒什麼機會去戶部借款,所以兄弟之中最不樂意的當屬誠郡王了吧。
四貝勒表示,讓你嘴欠。四爺報仇,從來師出有名,而且一踩一個準。
果然不出胤禛所料,康熙到底也沒能扛住太子的陰陽怪氣和直郡王的直球,加上他自己雖然好名,但到底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於是幾日之後,皇帝便下了明旨讓欠款的眾人還賬,讓胤禛主持這件事的完成。
胤禛:也行吧,那就快點忙完,然後放個大假,他要好好陪兒子了。
隨著皇帝的明旨,欠賬的眾人內心惶惶,太子和直郡王第一天就把他們的欠款還了,連帶著跟他們有關係的赫舍裡家和明珠,也積極參與了進去。
眾臣如何煩悶不用說,誠郡王這裡的壓力很大,因為他現在基本成了眾人的標杆,大家都等著看他怎麼做。
誠郡王這人吧,平時也沒什麼大愛好,就是有些書呆子氣。喜歡個字畫美人什麼的,而這些東西都是有價無市的,總之一個字,它就是貴。要說現在府裡硬要湊湊吧,還是能還出欠戶部的錢的,但這樣一來,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就沒有舒服日子過了。
所以胤祉的決定就是先托著,能托一天是一天,等實在托不下去了再說。說不定,他裝裝可憐,皇阿瑪就不要他還了呢,再怎麼說也是親兒子嘛,那樣他就賺大發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在也有一些人聽話還款的時候,誠郡王府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唉,弘晴,你家是怎麼回事,彆人都還錢了,怎麼你家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小弘昱問到。
自從紈絝三人組在康熙麵前過了明路後,小家夥們出門組隊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如今再加上太子家的小弘皙,四個小不點走在外麵的大街上,囂張的無人能及。反正能跟他們一較高下的大紈絝們,日前都被直郡王拉去修河了。
“唉,彆提了,我阿瑪他呀,就是不願意還,我還不知道他嗎?舍不得一下子送出去那麼多銀子唄。”小弘晴撇撇嘴,不止他阿瑪,他也舍不得呀。
“那不對,那本來就不是你家的銀子,是國庫的。”小弘皙很有大局範。
“放在我家了,就是我家的。”小弘晴不甘示弱。
“弘晴呀,我覺得弘皙哥說的對。”對於財產方麵比較有心得的小弘昱,摸摸下巴對他說到,“你想呀,你們王府裡的東西,將來可都是要留給你的,意思就是除了你阿瑪的錢之外,還有你阿瑪的債。
欠了戶部的錢不還,這明顯不現實的,不是你阿瑪今天還了,就得等到明天你來還,不管是皇瑪法還是太子伯伯,都不會縱容這件事不了了之。那你願意到時候兄弟幾個,都從各自的阿瑪那裡繼承了一大筆財產,隻有你繼承了你家阿瑪一大筆債嗎?”
小弘晴趕緊搖頭,他又不傻,為什麼要繼承這個。
“你阿瑪現在不願意還錢,那他這些錢,是花在你身上了嗎?”小弘昱又問。
“沒有,阿瑪平時喜歡名字古畫,再不然就是好看的姨姨,才不是花在我身上呢。”小弘晴吐槽。
“唉,你這可憐孩子。”小弘昱真心實意的感歎到。“我們阿瑪都在積極給我們掙銀子搌家當,隻有你阿瑪,他居然在花你的錢。”
小弘昱看著弟弟不明所以的眼神,恨鐵不成鋼到,“你以為他花的是他現在的錢嗎?不是,那都是你將來的錢。等他花光了,你除了一屋子欠條,還有什麼?到時候弟兄們都在家吃香喝辣,你就隻能去外麵討飯了。”
小弘昱從小就被直郡王教導著,將來要繼承自己的一切,所以對家產方麵特彆機靈。對小堂弟解說的也很到味。
“多多,討飯。太可憐鳥。”小弘暉驚訝又心疼,果然他家阿瑪是個好阿瑪,都沒想著讓自己去討飯,三伯實在太壞了。
“我,我,我不要討飯。”小弘晴受不了了,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不要哭,不要哭,你弘昱哥哥說的隻是一個假設。”小弘皙趕緊安慰到,“你現在把事情解決了,就不會有事了。”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也說不聽我阿瑪呀。”小弘晴抽抽噎噎的答到。
“寶寶,知道。滾滾。”這方麵小弘暉可謂是經驗豐富,完全可以開堂講座了。
“打滾?這不太好吧。”小弘皙上次和小弘暉一起經曆了宮門事件,整個人還有些心有餘悸。這是個偶像包袱還沒放下的小家夥。
“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乾了。”小弘昱拍板到,“不管什麼法子,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法子。再說了,我覺得這法子挺好的。我之前就聽我們府裡的一個嬤嬤說,她們家老太太就是用得‘一哭二鬨三打滾’來對付家裡老太爺,據說一對付一個準,可靈著呢。”
剩下三人不明覺厲,既然是這麼有用的招數,那就用吧。
小弘晴聽了哥哥弟弟的建議,身上散發著‘智慧’的光,回去找自家阿瑪理論了。
“阿瑪,你現在要去把你在戶部的欠款都還了,你不還,難道是想將來等兒子來繼承嗎?彆人家的阿瑪都給兒子留下一堆財寶,你難道要留給兒子一堆債嗎?”小弘晴表示彆的先不說,他難道不要麵子的嗎?今天兄弟幾人,就隻有自己家欠著錢,他在外麵玩都抬不起頭來了。請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吧。
“你說什麼?”誠郡王驚呆了,這兒子是想反天了吧。“你老子還不還錢,由得到你在這兒指手劃腳。”
胤祉是傳統意義上的嚴父,是那種父為子綱的性子。老子可以教訓兒子,兒子怎麼能教老子做事呢?
“不管,不管,就是要還,你就是要還錢。”小弘晴看著父親變臉,有些害怕,但想起哥哥弟弟們說的話,又勇敢起來,直接往地上一躺,打起滾來。
“反了,反了。去,拿家法來。”胤祉先是被兒子的行為弄得一愣,等回過神來,就火冒三丈。
“我看誰敢動。”三福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過了幾息時間,人也進到了門內。
“胤祉,你今天敢碰我兒子一根指頭,我就跟你拚命。”三福晉抱起大兒子。她可跟其他妯娌不一樣,那些不是繼室,就是膝下荒涼,要不然娘家不給力的妯娌們,在自家爺們麵前唯唯諾諾的。而她,哪樣兒都不缺,上了玉碟的嫡福晉,跟誠郡王杠起來,也不會落下風。
“你教的好兒子,你知道他剛剛說什麼了吧?”
“我當然教的好了。我兒子剛剛說的對。”三福晉不甘示弱。“皇上下旨,清繳各府欠款,彆的皇子家裡都老老實實還了,就連太子殿下那裡也沒例外。你倒好,譜兒擺的比太子還大呢。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是舍不得你那些紅袖添香的美人兒了吧,舍不得她們跟著你過苦日子了,所以就要拿著我們母子的臉麵來賠是吧。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被人明裡暗裡的嘲笑了多少回,你又知不知道兒子出門,在堂兄弟們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想著你那些沒什麼用的屁事了。”
胤祉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招出了福晉這麼多話,可見最近是氣著了。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言語。
但三福晉是這麼好打發的嗎,她不是。於是指著胤祉的貼身太監說到,“你去,庫房開了,把東西連夜清點好,明兒一早,就去戶部把欠的銀子還了,賬銷了。”
“不準去,誰也不能動爺的銀子。”胤祉阻止。
“嗬嗬,怎麼,本福晉指使不動你了是嗎?”三福晉才不管誠郡王如何反應,隻怒視貼身太監。
沒辦法,誰讓府裡的事是福晉做主呢,他以後還要在福晉手下討生活呢。小太監隻好聽令下去了。
胤祉氣得不行。他同樣也奉行夫為妻綱,隻可惜這女人不僅自身底氣足,宮裡的榮妃大概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麼腦子,所以很多時候隻聽福晉的,而不聽他的。他自己乾不過福晉,隻能夫綱不振了。
小弘晴靠在三福晉懷裡,眼睛亮晶晶:今兒這招果然有效,以及,額娘真是太威武了。
並不知道自己的點子,給誠郡王府帶來多少影響的小弘暉,噠噠噠跑到胤禛的書房門口,伸著小腦袋往裡看了看,沒人,阿瑪不在呀。
小弘暉很疑惑,最近阿瑪都太忙了,好久沒陪自己玩了,聽說今天在府裡的呀,怎麼沒看到人呢。
四貝勒府裡,唯有小弘暉能在任何地方暢通無阻,這樣的權力除了他,便隻有胤禛有了,就連四福晉都不行。小家夥沒有在書房裡看到阿瑪,也不著急,反正隻要阿瑪人在府裡,總會過來的。
於是小弘暉便鑽了進去。也不會有人對他的行為進行阻止。
小家夥在書房裡四處看了看,跟平時沒什麼兩樣,這個地方,他早就很熟了。於是又輕車熟路的爬上了桌案前的椅子上。
“介個西什麼呀?”小家夥看著桌上擺放著的一本本奏折有些好奇,這個東西他好像在皇瑪法那看過。怎麼阿瑪這裡也有呀?
康熙鑒於胤禛最近的脾氣上漲,動不動就給他找事的不良行為,就把一部分奏折拿給他看了。反正太子罷工,自己總得找人暫時頂一會兒,不然是想累死他嗎。
於是胤禛在忙著戶部的欠款之事的同時,還要處理皇阿瑪讓人搬來的奏折,已經很久沒跟胖兒子培養父子感情了。胖兒子見不到阿瑪,隻好自己來找,結果就見到了讓阿瑪忙起來的‘罪魁禍首’。
“呀,寶寶,知道鳥。西工作呀,瑪花的,工作。”難怪阿瑪最近都不來陪自己了,原來是皇瑪法給阿瑪安排了工作。
小家夥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小腦袋中的小燈泡一亮,想到辦法了。
於是當胤禛從外麵散了會兒步回來,就看到跟小花貓沒什麼兩樣的胖兒子,以及,被胖兒子當成玩具,塗滿了墨汁的奏折。
“弘暉,你在做什麼?”胤禛深吸一口氣,用力壓住心頭的怒火,用儘一身力氣維持住自己慈父的人設。
“阿瑪呀,寶寶,工作,做好鳥。”小弘暉頂著小花臉,把胤禛招呼過去後,又拍拍他的手臂到,“寶寶,寫寫,阿瑪,不累呀。”
胤禛看著胖兒子一副得意又純真的表情,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又被滅火器噴掉了。他能怎麼辦?小家夥是為了讓他不那麼累,所以才會來‘幫他’的,雖然結果讓人生氣,除了加重他的工作,一點兒忙也沒幫上。但是自己卻一點兒也不忍心責怪他了。
誰能對懂事又可愛的純真的小寶貝生氣呢?他們雖然好心辦了錯事,但那也是愛你的一片心呀。
“謝謝寶寶,幫阿瑪把工作都做完了,那我就可以休息了。”胤禛抱著小家夥笑著說到。
“不用謝謝,應該的。”小弘暉還有些害羞呢,被阿瑪這麼正兒八經的感謝了。“阿瑪呀,要休息,不病病,寶寶呀,愛阿瑪。”
“好,阿瑪一定多休息,不讓自己那麼累,更不會累病了。阿瑪也愛胖兒子。”
胤禛讓人把書房收拾乾淨,自己帶著小花貓下去洗洗了。
之前三哥還說,要讓小家夥學學規矩,不然他的膽子太大了。自己想了想,最後沒同意。他小時候已經過夠了規矩的日子,憑什麼要讓他的胖兒子也過那種爹不爹、娘不娘的日子。規矩什麼的,等到小家夥六歲入學的時候,他自然會教的。
至於現在嘛。胤禛聽著小弘暉的童言稚語,心裡想,貝勒府不是威嚴的紫禁城,他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所以他願意用儘全力,給自己的小家夥,一個快樂幸福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