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雲伽看不清溫懷清的表情。
不過看得清看不清都一樣,他能有什麼表情?
一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溫懷清抱著枕頭,卻絲毫沒有往外走的意思。
“你還有事兒嗎?”雲伽這會兒困得很,實在是不想大半夜跟他麵對麵站著發呆。
“如果婚後我減少工作多陪你,我們是不是走不到這一步?”溫懷清今晚喝了不少,借著點兒酒勁將話問了出來。
雲伽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不過也不一定吧?我倆性格差距太大了,指不定在一起時間太長也會有問題呢?”
她打了個哈欠,“其實你隻有臉在我的擇偶標準上,我喜歡xx那種性格的。”
雲伽以前一直想找個有趣能逗自己開心的男朋友,溫懷清和這可一點兒都沾不上邊兒。
“我真的很困……”雲伽又打了個哈欠,她歪著腦袋,雙眼無神地看著溫懷清,“咱能不能白天聊?”
“好,晚安。”溫懷清出去後輕輕地關上房門。
雲伽立刻倒在床上,被窩裡還有餘溫,還有他身上特有的那股香氣,她伸手一摸,溫懷清明日要穿的一件短袖內搭還留在床頭……
屋子裡到處都是他的氣息,這裡的一切都在時時刻刻地提醒雲伽,就算她忘了,但那三年也是真實存在過的,根本沒法兒抹滅。
“啊——”雲伽用被子捂住頭,“煩死了煩死了。”
她強迫自己睡過去,夢裡,她又夢見了那個筆記本。
與上次的夢不同的是,筆記本上的白霧消散了,溫懷清的臉清晰可見。
次日,雲伽起了個大早。
她拖著行李箱出房門的時候,溫懷清已經不在沙發上了。
“阿姨,他人呢?”
“溫先生每天早上都要健身,估計半個小時就能回來了。”阿姨正在廚房熬粥,小米粥的香氣聞得雲伽肚子直叫。
昨天晚上雲伽沒吃晚飯,她惦記著薑楠楠說自己這幾天胖了的事情,想要臨時餓一餓保持體型。
“阿姨,早餐好了嗎?我來不及了,你看看給我打包點什麼帶走。”為了趕飛機,她和醫生把時間約得很早。
阿姨應了一聲,在雲伽換好鞋以後她就拎了個小便當包出來,“給,好了。”
雲伽拎著便當包出門,坐上商務車以後她打開一看,兩顆白煮蛋,一顆拳頭大的蘋果,還有一杯黑咖啡。
早飯?
她剛剛聞到的那麼香的小米粥呢?
雲伽盯著便當包出神,遲遲下不去口。
“你沒看錯,我認識你以來你早上都是吃這個的。”薑楠楠在看下午雜誌的拍攝流程,她催促雲伽,“彆看了姐,你快點吃吧,今天任務重,你可以把兩個蛋黃都吃了。”
雲伽:“???”
吃個蛋黃怎麼還跟開恩了似的?
薑楠楠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接著道:“以前你不吃蛋黃。”
雲伽閉了閉眼睛,默念這是一個藝人應該做的……
她小口地咬著雞蛋,從未如此珍惜過一顆白煮蛋,恨不得連蛋殼兒都吞了。
雲伽吃完最後一口蘋果的時候正好車開到醫院。
做完了基礎的檢查以後,她在辦公室見到了她的主治醫生。
“這幾天感覺怎麼樣?頭暈頭痛惡心有沒有?”
“沒有,都挺好的。”
“嗯,看報告也都還不錯。”主治醫生放下手裡的片子,問她,“那想起什麼了嗎?或者是夢,夢裡有沒有夢到以前的事情?”
“沒有……”雲伽說完後想起了錄綜藝時那個畫風詭異的夢,還有早上的夢。
她頓了幾秒說道,“我夢見我……我丈夫了,兩次。”
“具體方便說說嗎?”
“第一次夢見了一團白霧,慢慢地白霧散掉才能看清他的臉,我丈夫拿著一瓶洗潔精,站在講台上問我一次用量多少,可那個場景不是我經曆過的事情。第一次就是一個筆記本,上麵是我丈夫的臉”
雲伽本來也以為洗潔精那個夢是恢複記憶的前兆,她還特地問過溫懷清,可溫懷清說他們倆並沒有一起去過教室,他也沒有飾演過類似角色。
“夢見愛人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能判斷是否和恢複記憶有關。”主治醫生將檢查資料都遞給她,“可以多見熟人,去熟悉的地方刺激刺激,或許有好處。”
從醫院出來以後,雲伽和薑楠楠直奔機場。
拍攝定在中午十一點開始,她們馬不停蹄地趕到現場,隻吃了半根蛋白棒就開始換衣服化妝。
她失憶後沒有拍攝的經驗,所以一切都進行得很艱難。
原定三個小時結束的拍攝硬生生拖到了下午四點,好在薑楠楠對此早有準備,提前訂了很多下午茶安撫工作人員的情緒。
但雲伽就慘了,除了幾口水以外什麼都沒吃,餓到最後精神都恍惚了。
拍攝結束後,雲伽火速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妝都沒卸就開始啃中午剩下的半根蛋白棒。
三兩口解決了以後,她朝薑楠楠伸出手,“還要。”
“沒有了。”薑楠楠將兩片浸濕卸妝水的化妝棉拍到了她的眼睛上捂著,“一會兒去機場的路上吃。”
“一天兩趟飛機,當紅藝人的行程都這麼趕嗎?”
“當紅藝人更趕,你的巔峰時期曾經兩天內6個通告跑了5個城市。”如今雲伽演技口碑下降,所以通告已經少了不少了。
雲伽長歎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那一會兒回去以後沒事兒了吧?”
“嗯,今天明天都可以休息。”
“你幫我準備點禮物,我晚上去看看溫懷清的爺爺。”
她今天早上收到了爺爺的語音信息,問她為什麼回了A市也不去看他。
從聊天記錄來看,雲伽和溫懷清的爺爺關係很好,一人經常聊天打電話。
無論她和溫懷清的關係如何,她不想傷了老人家的心,而且醫生說多漸漸熟人也有利於記憶恢複。
“好,那我讓司機師傅後天早上直接去溫家接你。”
“額?我還要睡那兒嗎?”雲伽濃重的眼妝溶去,她用棉片擦去其餘部分的彩妝,一邊擦一邊往外走。
她的長相其實不適合如此濃重的眼妝,反而會壓住她眼睛原本的神采,但今日的拍攝主題是厭世的風格,化妝師特意用了眼妝壓她眼神的靈動。
“你以前每次去都會在那兒住幾天的。”薑楠楠解釋道,“溫老爺子很喜歡你,你當時決定離婚的時候說,就算離了他也是你親爺爺。”
“行我知道了。”
上車後,雲伽用濕紙巾囫圇擦了擦臉,撕開薑楠楠給她點的三明治就開始啃。
薑楠楠一直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連發了好幾條信息以後才想起來提醒她,“三明治吃一半兒,另一半留著晚上吃。”
雲伽的動作愣住,嘴裡的東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怎麼了?”薑楠楠聽見她沒動靜了,抬頭一看有些訝然。
雲伽腿上的盒子已經空了,手裡還拿著約莫四分之一的三明治,舉在空中舍不得放下。
“我,我太餓了……”雲伽有些尷尬,她沒想到女明星連三明治都隻能吃一半,“不然這四分之一留著晚上?”
“你吃吧……”薑楠楠扶額,“留著晚上就餿了。”
她現在覺得雲伽失憶不是什麼大事兒,她的食量才是大事兒。
以往雲伽的體重一直控製得很好,她很自律知道自己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吃能吃多少。
如今的雲伽也不能說她不自律,而是她對自己的食量認知有問題。她空有三年前的食量,沒有三年前的代謝,再這麼吃下去上鏡就得圓成個球了。
“按理說雖然你的記憶回到了三年前,身體應該有記憶啊,你吃多了不難受嗎?為什麼能吃這麼多?”
“介還不,不卷單?”雲伽滿足地嚼著全麥麵包,吃完最後一口以後她饜足地歎了口氣,“因為我這身體被失憶前的我餓慘了,你要是被餓三年你也得拚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