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懷清側頭去看了一眼那隻礦泉水瓶,然後抬手摸了摸額頭，漫不經心道：“行。”
雲伽：“？？？”
“彆砸臉。”
雲伽反應了幾秒，她摸了摸小臂上的雞皮疙瘩，“大哥,有人說過你開玩笑的時候氣氛很詭異嗎？”
“沒有。”
雲伽：“……”
溫懷清起身又回到了沙發上,“還想問什麼？”
“問問你爸媽？還有兄弟姐妹家庭成員什麼的。”雲伽想著自己最近要經常和溫老爺子打交道,為了不露餡兒，還是得稍微了解一下他們家的成員構成和信息。
她不準備把失憶的事情告訴長輩，怕他們跟著擔心。
“我父母都不在國內，我是獨生子。”
雲伽點點頭,繼續問：“那你爸媽在哪兒啊？他們不會突然回來吧？”
溫老爺子已經讓雲伽快要招架不住了,再多個公公婆婆，雲伽就真的想直接跑路了。
“我爸滿世界跑，我媽在x國的醫療中心進修,近期都沒有回國的打算。”
溫父癡迷於各國各地的特色建築,提前退休後踏上了旅途，他是個閒不住的人，年輕的時候就全國各地到處跑。
而溫母則與他完全不同，她醉心於醫學,除了公派出差進修外,她幾十年沒離開過A市,沒離開過她工作的醫院。
不過他們倆有一個共同點——很少回家。
雲伽一聽這二位的生活軌跡,再聯想溫懷清這略有些孤僻的性格,猜想道：“他們……”
溫懷清迅速道：“沒離,雖然聚少離多，但是感情很好。”
雲伽乾笑兩聲，他這話確定不是在內涵什麼嗎？
“那你從小跟著你爺爺長大？”
“嗯。”溫懷清看了她一眼,立刻道，“你要說我跟我爺爺不像？他年輕的時候脾氣差，恨不得對我軍事化管理，不喜歡小孩子嘰嘰喳喳。”
雲伽一聽，立馬把嗓子眼的話咽回去。
她故意跟溫懷清唱反調，“不啊，我是想說你們很像，演技都很好。”
“他那是年紀大了瞞著我奶奶偷吃冰淇淋練出來的。”溫懷清頓了頓，語氣平緩，“我奶奶三年前去世的，當時我們正在拍《離離》。”
生死之事難免沉重些，雲伽聽完有些沉默，她能看出溫懷清情緒的變化，決定先終止這個話題。
“睡覺吧，我困了。”
溫懷清起身關了房間裡的燈，又幫她把玩具熊拿去床上，“玩手機不要關燈，對視力不好。”
雲伽的習慣他還是了解的，她說睡覺意味著她不想說話了，想一個人玩手機，最少一個小時後才會真正閉上眼入睡。
但雲伽這會兒卻沒什麼興致看手機了，她關燈躺在了床上，側躺著。
她將玩具熊放在了床邊上，這樣就算她側躺著，也看不見沙發上的溫懷清，隻能看見玩具熊的腮幫子。
溫懷清睡前戴上了耳塞和眼罩，縮著腿側躺在沙發上。
沙發躺著不舒服，他睡不踏實，一直在翻身。
布料摩擦的聲音時不時地傳來，雲伽摟著小熊的脖子，一直在做心理鬥爭。
雖然她失憶了，可溫懷清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兩個人同床共枕了那麼久，如今讓他縮在沙發上自己一個人獨占大床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他這人行事做人還挺規矩的，這幾天也很尊重自己。
可雲伽從未跟異性躺在一張床上過……起碼在她現在僅存的記憶中沒有過，多少還是覺得不自在。
她胳膊搭在小熊臉上，用力將熊臉壓癟了一些，抬眼去看沙發上的人。
溫懷清雙手疊起放在前額，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個子高，沙發又短，所以半截小腿伸出了沙發外。
雲伽拿開胳膊，小熊的臉恢複蓬鬆，再次遮擋住她的視線。
糾結了好半天，最後她將目光對準了玩具熊衣服上的花朵裝飾。
雲伽心想，若是花瓣是奇數就讓他上床，偶數就不管他，讓他繼續睡沙發。
她用手指著，認認真真地數著花瓣兒……
第一朵七片。
第二朵五片。
第三朵花隻有一半，花瓣一共三片。
雲伽不信邪，她數完了她能看到的所有花朵，全部都是奇數。
就連花朵的數量也是奇數，共17朵。
算了，天意如此。
她從床上坐起來，喊了兩聲溫懷清。
溫懷清沒答應，雲伽就下了床，赤腳走到沙發旁邊。
她彎下腰，輕輕掀開溫懷清的眼罩，發現他閉著眼，已經睡熟了。
溫懷清閉著眼的時候神色柔和不少，但眉心依舊輕蹙著，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愁什麼，睡覺的時候都不輕鬆。
雲伽蹲在沙發旁邊，盯著他看了好幾秒。
不愧是她從中學時候就喜歡的男明星，這臉出道十年了依舊能打。
她看著如此“任人宰割”的溫懷清，突然手握拳伸到他眼前，再猛地張開……
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雲伽又伸手擋在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還是沒醒，睡挺沉。
雲伽挑了挑眉，這可不怪她狠心了，就算他明日起來渾身疼得散架，那也怨不著她。
她起身幫他把眼罩拉好，準備回床上的時候，無意間瞟見了茶幾上的一個塑料瓶子。
借著窗簾透進來的一點點燈光，雲伽看清楚了上麵的字——褪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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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伽一覺睡到大天亮，她醒來的時候沙發上已經空了。
洗漱完出去，她循著香味兒走到廚房。
“好香啊劉姨。”
劉姨攪動著鍋裡的皮蛋瘦肉粥，笑著說她的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在保溫箱裡。
雲伽過去一看，兩個雞蛋一杯黑咖，雞蛋上有縫兒，還是去了蛋黃的。
她這三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大學的時候，她的早飯可是香噴噴的小油餅、小燒麥、酥酥的小油條，還有酸辣粉和肉臊拌麵啊嗚嗚嗚。
五分鐘後，雲伽坐在餐桌前麵，麵無表情地嚼著雞蛋白。
對麵的溫老爺子喝粥喝得正香，見她那可憐巴巴的表情，沒忍住問道：“想喝粥？”
雲伽連連點頭。
可想喝了，可饞死她了。
溫老爺子頓了頓，他摘下老花鏡，端詳了半天雲伽的臉頰，問道：“哦，你下個戲要增肥？”
雲伽：“……”
我不吃了還不行嗎嗚嗚嗚嗚嗚。
迅速吞下兩個雞蛋白，雲伽的胃依舊是空空的，於是她又去廚房拿了個老大的蘋果出來啃。
“爺爺，溫懷清人呢？”她自起床到現在都沒瞧見溫懷清。
溫老爺子不知道，他也懶得管。
他這個孫子實在是不會討老年人歡心，一天到晚臭著張臉，跟自己年輕時候一模一樣，讓人看著就來氣。
“在影音室。”劉姨問雲伽要不要把早餐端上去給他。
雲伽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溫老爺子冷哼一聲，“讓他自己下來吃。”
“那我上去看看。”雲伽一邊啃蘋果一邊上樓，昨天溫懷清說影音室在二樓最西邊。
哪邊是西來著？
她左右看了看，最後將目光瞄準了一扇門。
推門進去，一片漆黑。
就當雲伽覺得自己走錯地方的時候，房間某處傳來動靜。
下一秒，角落裡亮了一盞小燈。
溫懷清抱著個靠枕，躺在地毯上。
他摘下眼罩，眉頭皺著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雲伽身上。
“你昨晚半夜來這兒睡了？”雲伽有些驚訝。
“嗯，沙發不舒服。”溫懷清坐起身，他靠在牆上揉眼睛，“你晚上睡得習慣嗎？”
雲伽認床，當初剛來溫家的時候她失眠了兩夜才能好好睡覺。
“我挺好的。”雲伽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細如蚊吟的聲音響起，“那個……不然你今晚上床睡吧。”
在溫懷清看不到的角度，雲伽的耳根子紅了。
“不用。”溫懷清立刻道，“這兒挺好的，地板硬，比沙發舒服。”
下一秒，溫懷清偏頭打了個噴嚏。
“地毯掉毛，回頭讓劉姨換一個就行。”
話音剛落，他又開始咳嗽。
“晚上要把被子拿過來，這屋涼。”
雲伽被他這陣勢弄得直皺眉，她抬手摸了摸溫懷清的額頭，幸好沒發燒。
“行了，上床睡，彆廢話了。”
雲伽催促他，“你趕緊去洗漱下樓吃早飯，我去書房跟公司的人開會。”
她捧著電腦去了書房，光是研究那視頻會議軟件就研究了半天，這三年倒是出來了不少新鮮玩意兒。
這次會議主要是彙總最近各個綜藝和綜藝給雲伽遞過來的邀約，還有一些品牌商務和雜誌。原本雲伽是可以不參加的，但她如今對什麼都新鮮得很，就跟喻蔓說了想要旁聽。
雲伽順利進去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
“自從《愛人抉擇》官宣以後，我這邊收到了很多節目組的邀約。目前看下來班底陣容比較好的就是一個旅遊節目，但是跟王興業那邊的《第二次相識》撞類型了，挑一個就可以。還有一個是經營餐廳的節目，另一個就是最近西瓜台主推的演員競技，這個節目雖然上一季就在走下坡路，但這次導師陣容很好。”
“我知道雲伽你可能會有些抗拒演員競技，但是如果參加，無論你表現如何，話題度都一定會炸。”
“雲伽有什麼想法嗎？”喻蔓提前把資料發到了個人手上，這三個節目類型都是經過評估後比較好的，最後去哪個還是要看雲伽的個人意願。
“我覺得開餐廳就不考慮了，我不會做飯，也不喜歡乾活……”
“你麥沒開。”
“啊？”雲伽撓了撓頭，她點了一下麥克風的標誌，對麵卻依舊聽不見她說話。
折騰了半天也沒能發言，雲伽隻能劈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
“行，那就先把這個推掉，其餘的等你參加完離婚綜藝再說。”
雲伽對著攝像頭比了個ok的手勢，隨後，她聽見溫懷清在門口敲門。
“進來！”
溫懷清給她送保溫杯上來，“喝點水。”
他站在桌子對麵，將保溫杯放下就準備離開。
“好，誒溫老師……”雲伽叫住他，“你知道我電腦麥克風為啥打不開不？”
“要看看電腦才知道。”溫懷清站那兒沒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方便入鏡。
雲伽迅速將自己的看法打完發出去，就招呼溫懷清來看，“過來啊。”
溫懷清走到她身後，彎腰湊近電腦屏幕。
“我靠……”正在彙報新增商務的工作人員突然爆了個粗口，她看見屏幕上溫懷清的臉以後直接忘詞兒了，愣愣地看著屏幕裡那些與她同樣震驚的同事們。
喻蔓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溫老師，你和小雲在一起啊？”
“嗯。”溫懷清應了一聲，還在查看雲伽電腦的問題。
“第一期節目錄完了吧？”
“錄完了。”
“啊好……”喻蔓也問不出什麼問題了，氣氛一時間僵住。
人家夫妻還沒離，在一塊兒也正常。
會議停滯，溫懷清見她們不說話了，還頗為貼心地提醒道：“你們繼續，我幫她看一下麥克風。”
雲伽也打字催促會議繼續。
“誒……那個，就，哦對，剛剛說到那個珠寶代言，是子品牌，一共男女兩個代言人，男的定了蘇棋譽，蘇棋譽給品牌方推薦了雲伽。”
“蘇棋譽誰啊？你認識嗎？”雲伽問溫懷清。
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雲伽這幾天瘋狂上網補課，可還是有一堆人不認識。
“跟你拍過戲。”溫懷清看了她一眼，補充道，“演你的狂熱追求者。”
雲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溫懷清問：“哪個品牌？”
“T家。”那頭很快回答。
“修好了？你們能聽見了？”
“嗯。”溫懷清幫她把會議界麵重新點出來，“我走了。”
“好。”雲伽目送他出去，然後看向電腦。
會議室裡的人表情都有些詭異，她湊近問道：“你們怎麼了？”
“你跟溫老師到底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啊？就我來看他爺爺，他也回來看他爺爺，就碰上了。”
再次陷入寂靜。
喻蔓適時出來提醒，“行了，繼續開會。”
最後，團隊裡的多數人都不建議雲伽接這個珠寶代言。
“行，我不太懂，我相信你們。”雲伽無條件相信她的團隊，畢竟他們是專業的，她失憶了也給不了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商務那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會議結束後，商務留在最後沒有退出去。
“蔓姐，T家是目前給到我這邊最好的一個，等雲伽和溫懷清離婚，她身上那些商務立刻就會掉光……如果綜藝達不到預期效果，她後續話題度跟不上，那根本不可能拿到比T家更好的商務。”
喻蔓彎了彎嘴角，讓她稍安勿躁，“也不一定會離。”
“啊？”
“你什麼時候見過雲伽跟我們開會的時候肯讓溫懷清旁聽了？”
從前，雲伽最抗拒的就是溫懷清參與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她不失憶了嗎？”
“那你看見剛剛溫懷清的眼神沒有？他要是不想離婚，還拚命追求，難保雲伽不會栽第二次。”
雲伽剛醒的時候，脫口就叫她蔓蔓姐。
她說雖然失憶了，但很多本能反應還是一樣的，她還是她。
喻蔓覺得既然三年前的雲伽能和溫懷清相愛，那失憶再來一次，她估計還是會愛上他。
就算沒了她的本能反應，溫懷清的追求誰能擋得住？
那可是溫懷清，顏狗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