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坦誠(2 / 2)

正室 石阿措 10405 字 4個月前

溫庭姝覺得他大概是忘了,他們之前有過一次的,不過那一次兩人是在行雲雨之事,所以溫庭姝也不好意思提醒他。

兩人一同上了床,溫庭姝原本打算兩人一人蓋一被子的,可是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突然有些不舍得離開了,其實他方才說的話,何嘗不是她內心的想法。

溫庭姝嫁給宋子卿後,與他向來是同床異夢,與他睡在一起,她每一夜都是煎熬的,在她煎熬的時候,她偷偷想過江宴,她幻想過若她身邊躺著的男人是他,若是那樣該有多好,但她那是藏在她內心深處羞恥的,出格的,不為人知的隱秘想法。

從江宴拒絕她那日起,溫庭姝便不敢再生癡心,他不論走到何處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那麼多的女人鐘情於他,他怎會多看她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珍藏在心裡,不敢與人提起他。

可溫庭姝沒想到,有朝一日,曾經做過的夢會實現,他們兩人竟躺在一張床上,一同入眠,心中沒有煎熬,沒有隱忍,隻感到淡淡的安寧,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抱她抱得那麼緊,她內心仍舊感覺他離自己似乎很遙遠,為何有這種感覺,溫庭姝也說不明白。

在他溫暖的懷中,溫庭姝漸漸生了困意,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聞江宴在她耳邊低喃了什麼,溫庭姝沒聽清,想叫他再說一遍,但她已經困得說不出話來了。

溫庭姝有時候習慣留一盞燈睡,帳內透進來些許光亮,江宴看著她溫婉安靜的睡容,目光微微一柔,湊過去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想娶她的心從未變過,也想讓她獲得幸福,可是江宴總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無法做到。

明明在女人麵前無比自信的他,卻總是在她麵前感到無能為力,甚至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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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姝是半夜被江宴的動靜驚醒的,他身子一直在發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溫庭姝被他抱在懷中,也感到有些發冷,而且他把她抱得很緊,緊得她快要窒息了。

他嘴裡呢喃著,像是在囈語,溫庭姝隱約聽得什麼表弟之類的話,溫庭姝覺得他大概是在做惡夢。

“江宴,你醒一醒……”溫庭姝喚道,“江宴……”

溫庭姝一連喚了他好幾聲,江宴才從惡夢中驚醒。

燈不知在何時滅了,眼前一片漆黑,江宴仍沉浸於惡夢中無法自拔,不知道自己在何處。

“江宴,你做惡夢了麼?”

直到聽聞溫庭姝擔憂的聲音,江宴的神思才猛地被拽回現實,看著眼前模糊的麵部輪空,江宴心口一陣悸動,驀然將溫庭姝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脆弱無助的心在那柔軟溫暖的觸感下稍稍平定下來。

在溫庭姝的印象中,江宴不論麵對何事,皆是一副從容不迫,無所畏懼的模樣,他到底夢到了什麼,才會如此慌亂失態?她方才聽他說了表弟,是與他表弟有關麼?溫庭姝一邊猜測著,一邊伸手拍著他的背,像他曾經安撫自己那樣安撫著他的情緒。

江宴徹底清醒過來後,被溫庭姝的舉動弄得內心一陣彆扭,好在黑夜中,溫庭姝看不清他此刻窘迫的神情,“你……你可以放開我了。”江宴語氣有些不自在,似乎還有些害羞,“抱歉,吵醒你了。”

溫庭姝收回了手,擔心地問:“江宴,你做了什麼惡夢?能與我說一說麼?”黑暗中,溫庭姝的聲音很輕柔,像是一枚軟軟的勾子,輕易的勾動了江宴的內心。

江宴有一瞬間差點被她打動,與她說起那段讓他懊悔的往事,但最終他還是築起心防,不願任何人入侵他的內心深處,觸及到他的秘密,他低歎一聲,“姝兒,隻是一個夢而已,沒什麼,睡吧。”

溫庭姝一邊拿起壓在枕頭下的帕子,替他擦掉臉上以及脖子的汗,方才被他抱在懷中,她便感到他出了很多汗,夜晚有些涼根本不會熱得出汗,應該是做了惡夢的原因。

溫庭姝輕聲問:“我聽到你說了什麼表弟,那表弟與秦婉清有什麼關係麼?”

江宴沉默不語。

他的沉默讓溫庭姝確信,他口中的表弟與秦婉清應該是兄妹或者姐弟,溫庭姝隱隱察覺出他心中藏著秘密。

“你口中的表弟,是秦小姐的兄長還是弟弟?”溫庭姝一邊幫他擦汗,一邊輕聲細語地問,“能與我說說麼?”

她溫柔的舉動和話語,令江宴築起的心防突然間潰敗得一塌糊塗,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幫自己擦汗,低聲說道:“她的兄長。”

溫庭姝心口微提,繼續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內心的秘密被人撬開一口,再也藏不住,江宴略顯痛苦的低喃:“他死了,因我而死。”

溫庭姝內心感到無比震驚與錯愕,她以為他與秦婉清的兄長隻是有過什麼糾葛而已,卻不想她的兄長是因他而起,黑暗之中,溫庭姝的目光與他的目光接觸,溫庭姝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與懊悔,她突然再也問不下去。

然而江宴卻主動提起了他年少時發生的那件事。

溫庭姝這才得知他少時帶著秦婉清的兄長去山林裡捕獵,她兄長被野獸咬傷,江宴沒有讓他去看大夫,而是自己幫他包紮傷口,導致她的兄長傷口感染而喪命。

“我至今無法遺忘,那個可憐的孩子縮在山洞裡,一邊哭一邊說著“表哥我好疼’的場景。那是我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他本來可以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卻因為我的過錯,在那麼小的年紀便失去了生命。”江宴說到最後,聲音已然帶著輕顫,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悲戚。

“姝兒,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經變得十分不堪?”江宴聲音透著苦澀以及悲傷,一直以來,他都想要在溫庭姝麵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麵,希望不論發生什麼,自己都能夠站在她的前麵護著她,想要疼愛她,想要得到她的崇拜,可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將自己的麵具撕裂開來,向她展示自己卑鄙與脆弱的一麵。

溫庭姝不知道江宴內心會藏有這樣的秘密,溫庭姝忽然想到當初他因傷口感染發高燒卻執意不肯看病的事,當時他對她說,他很痛苦,痛苦得想死,那時候他那絕望的眼神令她至今記憶猶新。或許當時的他並不是在騙她,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是因為想起了他表弟,而感到很痛苦與愧悔吧。

溫庭姝內心突然有些發酸,還有些疼,“沒有,你肯與我說這些事,我……”溫庭姝本來想說高興,然而這個時候說高興並不妥,然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他,似乎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溫庭姝最終隻是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夠給他一些安慰。從相識至今,發生了很多事,似乎都是他安慰自己的時候多,不過那也是因為他從未對她展示過脆弱的一麵,他總是那般自信滿滿,仿佛無所不能。

溫庭姝仔細想了想,自己在過去的時間裡有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似乎什麼都沒有。

溫庭姝抱著他,內心那股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溫庭姝突如其來的主動擁抱讓江宴懸掛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江宴亦回抱著她,唇在她唇上溫柔地輕吻了下,“姝兒,等婉清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就成親吧。”明明抱著她,江宴卻仍舊感到不滿足以及一股莫名的不安,消除這些情緒的辦法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溫庭姝一開始以為江宴對秦婉清好,隻是因為她是他的表妹,加上沒能及時救下她而心生愧疚,如今想想,也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兄長。

他對秦婉清的兄長一直抱愧痛苦至今,如今秦婉清又戀上了他,他真能狠下心腸無視秦婉清?就算他能狠下心腸,他也會陷入痛苦之中吧。

知道他的痛苦之後,溫庭姝無法再做到視而不見,也不想和內心藏著痛苦的他在一起,溫庭姝心中紛亂如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期待,便假裝睡了過去。

江宴知道她在裝睡,內心雖覺失落,卻也沒有勉強她回答,或許如今的他真無法讓給她幸福,江宴漸漸地也有些猶豫起來。

**

次日,天光熹微,溫庭姝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已沒了江宴的身影,溫庭姝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江宴是何時走的。

春花走進來,看到溫庭姝剛從床上坐起,便道:“小姐,秋月昨夜好像忘記閂門了,奴婢醒來的時候,外邊的門竟然隻是掩著的而已。”

溫庭姝聞言臉一陣熱一陣紅,“與秋月無關,這事你彆管。”

春花見她麵含忸怩之色,突然恍然大悟,江世子大概是來過又走了,春花不再多言,“奴婢知道了,那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嗯。”溫庭姝點點頭。

溫庭姝梳洗畢,用了早膳之後,便坐上馬車去了鋪子裡,這幾日柳一白不在汴陽,說是去采風了。溫庭姝在鋪子裡坐了會兒,想到秦婉清輕生一事,便打算去一趟江宴的府邸,伺候秦婉清的兩名丫鬟是她送去的,這兩人卻沒有看好秦婉清,溫庭姝頗有些自責。

坐著馬車來到江宴的宅邸,江宴已經吩咐過守門的人,隻要是溫庭姝到來,便直接讓她進府,不必通稟。溫庭姝得知江宴在府中之後,便帶著秋月進了府。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肯定是虐柿子的,不虐他怎麼會發現自己愛慘了姝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