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暴露(2 / 2)

正室 石阿措 10649 字 4個月前

“何事?”

江宴淡淡地開口,說話時,他仍舊專注地看著書籍,並沒有抬眸看李擎。

“秦小姐的母親已經找到,如今正與侯爺公主他們在一起,明日他們將抵達汴陽。”李擎回答道,抬眸看到江宴放下書,那本書是講述兵法的書籍,李擎並不陌生,以前江宴也常看這些書籍,不知為何他突然又拿出來翻看。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江宴仍舊沒什麼反應,語氣淡然。

李擎退下之後,江宴坐在了片刻,才起身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江宴在定北侯府有自己的院子,院子裡也有丫鬟,將桂兒和春鶯送走之後,江宴便讓人去定北侯府把伺候自己的丫鬟帶過來伺候秦婉清,這會兒她正靠坐在床榻上,呆呆地出神,看到江宴,她麵上才閃過些許歡喜,“表哥。”

秦婉清的心思,江宴已十分明了。

當初救下她時,他並未對她表明身份,始終戴著麵具,秦婉清對他這個陌生人,表現得十分抗拒,不吃不喝,甚至打碎碗用尖銳的瓦片割腕,一心尋死,江宴沒辦法,隻能對她表明自己的身份,知道他是她的表哥之後,她情緒才穩定了些。

江宴了解女人,他選擇自己認為最簡單最快的辦法來阻止秦婉清繼續尋死,隻是他沒有去考慮這麼做的後果。

江宴坐到秦婉清身旁,“婉清,你的母親已經找到,她平安無事,且與我父親在一起,明日她會與我父親一同抵達定北侯府,我派人送你過去。”

秦婉清知道她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當初那幫強盜隻是將她擄走。她一直擔心江宴會把她送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可如今聽聞自己的母親和她的舅舅在一起,兩人還會回定北侯府,秦婉清內心終於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恐懼,她怕自己被人糟蹋的事被所有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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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河公主等人回到汴陽定北侯府,清河公主原先是打算直接回公主府的,隻是聽聞秦婉清是被劍嘯閣的尊主所救,內心十分好奇這劍嘯閣的尊主是何模樣,所以就留在了定北侯府。

清河公主幾乎沒來過定北侯府,平日裡一家三口團聚都是在公主府,對定北侯府的人而言,她是一個十分尷尬的存在,隻是尷尬的是他們而已,清河公主身處高位,從不知曉尷尬為何物,她來了定北侯府,她便是這裡的主人,其餘人皆得給她讓道。

清河公主旅途勞頓,定北侯府的人為她準備了潔淨舒適的屋子供她休息,聽聞這是定北侯府最好的一間客房,清河公主嗤笑一聲,還不如她公主府那些男寵住的地方豪華。李姨娘等人方才要拜見她,清河懶怠接見她們,讓彩霞將人趕走了。

清河公主在定北侯府待得一點都不舒坦,等了很久也等不到人把秦婉清送過來,就在清河公主等得不耐煩之際,打算回公主府時,彩霞匆匆來稟,道是李擎把秦婉清送來了。

清河公主從軟枕上支起柔若無骨的身子,疑惑道:“為何是李擎將人送過來,不是劍嘯閣的人?”

彩霞道:“奴婢也不知曉,隻是看到李擎將秦小姐送過來,奴婢便過來稟報您了。”

“走,看看去。”清河公主從榻上起來,讓彩霞給她補了下妝容,才風情嫋娜地往外走去。

江宴沒打算瞞著江北塘和清河公主他是劍嘯閣尊主一事,畢竟秦婉清已經知道是他救的她,就是在之前,江宴也沒有刻意去瞞,隻是懶得說罷了。若是清河公主主動問江宴劍嘯閣的尊主是誰,肯定會知曉答案,隻是她從來沒問。

清河公主到大堂時,大堂內隻剩下江北塘,李姨娘以及李擎,其餘下人都在外頭的庭院守著。

秦婉清跟著她的母親回了房間,兩母女單獨敘話去了。

見清河公主到來,李姨娘拘謹地給她行了一禮,江北塘沒等清河公主說話,便與李姨娘道:“你回屋吧。”

李姨娘看了他一眼,輕攏翠袖,對著清河公主又行了一退禮,江北塘濃眉微微蹙起。

清河公主也不說話,看著兩人郎情妾意,紅唇似笑非笑地彎起弧度。

清河公主已經幾年不曾見過李姨娘,她沒什麼變化,看著仍然顯年輕,李姨娘生得不過小家碧玉,比她差得遠。她身材嬌小,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和江北塘站在一起,便顯得小鳥依人,江北塘這種男人喜歡她這種溫柔小意,讓人升起保護欲的女子很正常。李姨娘不是大家出身,其父中過進士,當過芝麻小官,李姨娘和江北塘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年若不是她以絕食逼她的父皇下旨賜婚,李姨娘才是他的正妻。

她聽聞他們兩家取消親事之後,她家曾

給她挑選過另一門親事,李姨娘不肯答應,以死相逼,最後這門親事隻能不了了之,直到幾年之後,清河公主與江北塘感情破裂,另尋新歡,定北侯向她請示要納妾,清河公主鬆了口,於是李姨娘便進了定北侯府的大門。妾室地位低下,好人家的姑娘是寧可嫁給普通人為妻,也不願意嫁給有權有勢的人作妾,更何況壓在她上頭的人是公主,若惹得公主不高興,到時她怎麼死的都不知曉,可她偏偏毅然決然地給定北侯當了妾,清河公主其實佩服她這份勇氣,這麼多年來也沒有為難過她。

可惜了,隻要她清河公主活著一日,她永遠隻能當妾,清河公主唇邊的笑意加深。

李姨娘退下去之後,清河公主慵懶地往椅背上一靠,瞥向江北塘,問道:“秦婉清呢?”

“與她母親在房中說話。”江北塘說著隨後看向一旁恭立的李擎,“你立即去把你們世子,本侯要見她,”江北塘沉聲說道,語氣透著幾分惱火。

清河公主柳眉一蹙,感到不悅,“李擎,等一下,本宮還有些話要問你。”

李擎站定,先看了眼清河公主,又看了眼江北塘。

江北塘開了口,“你先去把世子叫來。”言罷看向清河公主,“你有什麼話可以問我。”

清河公主本想與他唱反調,但看他一臉嚴肅,好像發生了嚴重的事情,便保持了緘默,待李擎離去之後,清河公主才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兒怎麼了?”

江北塘神色莫測地看著清河公主,“婉清說救她的人是你兒子。”

難道不是你兒子?清河公主腹謗道,等一等……清河公主想了想,然後有些疑惑地說道:“那兩名劍嘯閣的成員不是說救她的人是她們的尊主?”

看著江北塘麵色沉肅,清河公主臉色滯了下,而後驚訝道:“這個……我兒不會就是那個劍嘯閣的尊主吧?”

江北塘的沉默驗證了清河公主的猜想,清河公主撫了撫額角,她這兒子還真是讓她驚愕又驚喜,再想到自己還說要把她招為入幕之賓,清河公主臉一陣熱辣辣的,感到丟臉至極。

“他是你的兒子,難道他做了這些事你一點都不知曉?”江北塘麵色冷沉,有些懷疑他們母子合起夥來隱瞞自己。

清河公主聽到他質問的話語,覺得他是在懷疑自己也知曉此事,內心頓時惱火起來,“難道他不是你兒子,你怎麼也不知曉?”

江北塘皺著眉頭道:“這些年來他幾乎都是待在你身邊,與我有些生分,我怎會知曉?你們母子關係好,我以為你會知曉。”

清河公主沒好氣道:“他已經是個大人,又不是三歲孩童,就算關係好,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告知本宮。”

兩人沉默下來,江北塘越想內心越複雜,他原本想招安劍嘯閣,讓他們為朝廷所用,如今卻發現這劍嘯閣的頭目是自己的兒子,這像是老天爺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江北塘內心生起遺憾,當初就不應該把江宴交到她手上。

想到他那玩世不恭,風流浪蕩的模樣,江北塘內心又感到窩火,忍不住指責道:“你看你教的好兒子,當初你若不執意要把帶走,他也不至於走了歪路,好好的世子不做,去當盜賊。”

清河公主也禁不住火冒三丈,“盜賊怎麼了?他盜的也是魚肉百姓的那些權貴人家,做的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事,維護的是百姓,那叫義盜,他還是組織的領袖呢!多麼厲害!”清河說完又想到當年的事,內心不勝怨恨,疾言厲色道:“還有,當初本宮若不帶他走,難不成等著你拿他的命賠給人家不成?你愧對你妹妹,看不得你妹妹痛不欲生,就要拿我兒的性命,讓本宮痛不欲生?”

江北塘一怔,內心不禁有些懊悔,“好端端的提當年之事做什麼?”

清河公主氣道:“是你先提的。”

言罷兩人又沉默下來。

氣氛僵了許久,江北塘突然歎了口氣,沉聲開了口:“當年之事我的確有些不對。”

清河公主冷冷地睨了一眼,哼了聲,“你不是有些,是完全不對。”

江北塘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他當年對江宴寄予厚望,江宴才十歲,他已經希望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得知江宴因為怕他責罰,才不敢稟報自己表弟受傷的事,江北塘十分生氣,加上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因為失去兒子在他麵前哭得痛不欲生,內心覺得十分愧疚,才要自己的兒子給她兒子賠命,不過事後他也是後悔的。

李擎回到宅邸時,江宴正端坐在書案前,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他已經換下了那襲豔麗的紅衣,穿上了玄色勁裝,每次江宴做這樣的打扮時,都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褪去那玩世不恭的姿態,變得穩重而令人信任。

“爺,侯爺讓您去府中一趟。”李擎回稟道。

江宴內心並不詫異,“知道了。”他頭也不抬,筆下一刻未停,待寫完之後,他將筆擱到筆架上,待墨乾後,才將信折疊起來,裝進封套之中,交給李擎:“你不必跟我去了,把信交給柯無憂。”

“是。”李擎也不知曉江宴要做什麼事,接過信後,即告退而去。

江宴麵無表情地拿過書案上的護腕,戴上,又拿過佩劍短刀,才起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