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真夠直白的,喬露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再看他嚴肅的臉色,便按捺住了這個想法。
喬露抿了抿唇:“對,他就是個人渣,不過我自己……”
徐海州打斷她,嗓音清冽:“你是受害者,如果埋怨你傻,那跟人渣又有什麼區彆?你年紀小涉世未深,一個有品德的男同誌應該保護心愛的人,而不是傷害她。”
一句話說完,喬露都忍不住鼓掌叫好,這男人太會說話了。
短短幾句話直接把喬露對他的好感度拉滿,她不得不懷疑他話中帶有目的性,比如為了謀取她的好感,快速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望著對麵男人真誠的眼睛,又覺得自己可能過於陰謀論。
“咳,那這麼說……我想問問,你對我的印象……?”她嗓音軟軟的,柔和地就像春日的暖風,聽在耳中,仿佛有隻撓人的爪子撩得人心口酥麻。
徐海州喉結滾動,音色愈發柔和:“挺好的。”
喬露並不能準確地分析出他的真實想法,繼續試探地問:“那你能接受我的孩子嗎?”
徐海州十分認真地看了看喬安,唇角微微上揚:“能。”
“我是農村人。”
徐海州說:“沒關係。”
一點障礙都沒有啊……喬露覺得事情順利地過分了。
“我現在沒有工作。”她說。
徐海州仍然爽快的答道:“工作可以找。”
喬露愣了好久沒動作,徐海州沒忍住瞥她一眼,那雙漂亮的貓兒眼此時怔神地望著他,嬌俏可人,有點迷糊樣的可愛。
他笑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暫時沒有了。”喬露回過神,兩瓣玫瑰似的唇彎了起來。
“好的。”徐海州被她盯得略感不自然,臉頰微微發熱。
其實他心裡挺高興的,喬露的相貌十分符合他對未來另一半的幻想,雖然這麼想有點俗,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對她一見鐘情,而且他無比慶幸的是,他們兩個幾乎有著極度般配的條件。
這個年代,擺攤做生意是一件極其不穩定的工作,也是一個被人瞧不起的工作,乾他們這一行的大部分都是單身漢,因為大部分女同誌沒幾個看得上他們,在劉姐找到他之前,徐海州從沒想過找對象的事兒。
如果喬露不是農村人,如果她沒有未婚生子,或許她還真不一定看得上他。如此一來,他們兩個或許也不會有交集,更沒可能有機會坐在這裡相親……
從某些方麵來說,正是這些不可或缺的條件,才給了他們在同一個城市相遇的緣分。
想到這裡徐海州暗暗慶幸,如炬般的目光落在喬露身上時,若有似無多了一些堅定。
他坐直了身體,繼而緩緩開口道:“喬同誌,那我也說說我的情況。”
“本人徐海州,今年二十五,高中畢業,北方人。家中父母安在,上麵有一個哥哥,現在都在北方生活。我十九歲來到黎安,進廠上過四年班,後來辭職擺地攤,到現在已經有半年左右。我沒處過對象,身邊也沒有女性朋友。我對另一半要求不高,隻要……”說罷頓了頓,偷瞄一眼喬露的神態,才輕咳道:“隻要性格合得來,人品沒有問題,其他不做要求。”
徐海州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與方才純情的模樣大相徑庭,很有一股反差感。
好像從一開始穩重的大角牛,變成了溫順無害的小綿羊。
然而正是這股子反差感,喬露終於弄懂了——感情劉姐這是給她介紹了個純情處男啊!
徐海州沒有戀愛經曆,身邊連女人都鮮少有。
二十五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不過在八十年代,二十五歲的純情處男其實不多,無論條件如何,大部分男性在二十五歲之前都會選擇成家,或相親,或親戚父母介紹……
大環境如此沒得辦法,看著身邊人一個一個成家立業,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徐海州生出結婚的想法也正常。
徐海州那邊說完見喬露沒什麼反應,視線忽然落在喬露懷裡安靜喝糖水的小家夥身上。
這孩子,不吵不鬨乖極了。
他笑了一下,停頓兩秒後補充道:
“我是北方人,也沒有正經工作,住在大雜院,這些你都能接受嗎?”
“當然能。”太完美她還不敢嫁呢。
跟喬露有個兒子比起來,這些都算得了什麼?
況且他都能接受她的一地雞毛,她當然也能接受這些小缺點。
“那你的家人呢?也不介意我這樣的嗎?”喬露反問。
徐海州淡然一笑,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毫不在意道:“我的婚姻我做主。”
答案讓喬露驚訝,不由得深深打量他,徐海州也恰好遞過來一眼,瞳孔潤黑,直勾勾的,不加掩飾。
他的目光不會讓人覺得冒犯。相反,很純淨,卻不是單純到傻氣的純淨,其中透出一種堅毅的機智,望著你時,似乎有一種穿透力極強的能量,能看透一切。
他不是傻的,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