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大門的是一條鵝卵石的小路,門口還擺放著一個可愛的玩偶,“小葉”把雨傘掛在玩偶翹起來的帽子上,然後推開了門。
暖黃色的燈光一下子就從裡麵透了出來,中原中也鬆鬆垮垮的穿著衛衣,橘紅色的頭發嫌麻煩的抓了起來,紮了個丸子頭,正在擺餐具。
看見一群人身後的太宰治,中原中也麵色不善的說:“你怎麼來了?”
太宰治對他的麵色不善視而不見,施施然的走過去坐下,笑眯眯的說:“當然是過來吃飯的呀,讓我看看我的蟹肉焗飯怎麼樣了——“
他伸過去開鍋蓋的手被中原中也揍了,中原中也說:“先去洗手。“
江戶川亂步興衝衝的去抱黃油餅乾,幸福的眯起眼睛,嘴裡嘟嘟囔囔的說:“晶子跟社長要等會兒才到哦。“
“小葉“點了下頭,然後就被費奧多爾拉住了手。
費奧多爾拽著“小葉“的手腕,漫不經心的說:”我帶他去洗手。“
太宰治撇開頭:“就不喜歡看這些。“
中原中也說:“那最好建議不要來。“
太宰治盈盈笑臉的看著中原中也:“中也你不願意在家裡給我做,我出去蹭飯都不行嗎?“
中原中也說:“閉嘴。“
費奧多爾沒心情看他們聊天,他的視角直接切到了說帶著“小葉“去洗手的另外一個自己的身上。
他們沒去洗手間,站在樓梯角。
“小葉“有點矮,所以他站在一層台階上,仰起頭跟費奧多爾接吻。
唇齒交纏,煞是親密。
親了一會兒,“小葉“有點踹不過氣,就靠在費奧多爾的肩頭喘氣,小聲的叫了他一句”費佳“。
他說:“你今天親的好過火,我差點都不能呼吸了。”
費奧多爾撩起他的劉海又低頭吻他,輕聲說:“你沒告訴我有人會來。”
“小葉”說:“我跟你說過的,你走前那天晚上,我跟你提過的!就……“
他聲音低低的:“就那個時候啊!”
費奧多爾說:“忘記了。“
費奧多爾又說:“忘記了就算是沒存在過,那怎麼辦呢?”
“小葉”愣了一會兒,半響才反應過來費奧多爾是在逗他,耳朵尖尖都紅了,還是湊到費奧多爾的耳邊堅持不懈的說:“我昨天就請假啦,明天不用去上班。”
費奧多爾就笑了下,他說:“那看來,不隻是我?”
費奧多爾從來都沒有跟一個人這麼親密過,他們在接吻,他們在耳鬢廝磨。
說實話,要不是親眼看到,費奧多爾沒有想過自己會跟一個人唇齒相交,因為這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就好像是動物一樣,交換唾液,吞下來自另外一個人身體的東西。
在費奧多爾的眼中,他是不會這麼做的人,他有可能會跟人肢體交纏,但是他應該是不會跟人接吻的。
可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卻做的那麼熟稔,就好像是曾經做過了千次百次一樣,他毫不避諱自己的脆弱點危險點,幾乎是敞開自己一樣的擁抱著“小葉”。
費奧多爾覺得這可能是幻境,事情已經逐漸的超出了他的預期,因為他聯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
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是最抗拒這種感覺的人,費奧多爾是在冰冷的俄羅斯長大的,伴隨著他長大的隻有晦澀跟黑暗,好像是上天格外的憎恨他,所以什麼都不願意贈送給他。
在他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類象征著溫柔的東西,他是黑暗的,是深邃的,是充滿危險的深淵。
不僅僅是他,就連太宰治跟中原中也還有江戶川亂步都是這樣的,作為異能力者,作為無根的野獸一樣奔跑,就好像是迷途的野犬一樣,他們都沒有來處,也沒有未來,除卻廝殺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是這個離奇出現的人,隻用了一把傘,一盤餅乾,一棟小小的落地式房子就做到了。
是害怕費奧多爾淋雨所向他傾斜的傘麵,是特意為江戶川亂步準備的餅乾,是溫暖的橘黃色燈光的家。
……費奧多爾沒有看見過去。
他沒有辦法想象,是一個什麼樣的過去,會造成這麼劇烈而強大的改變。
他總感覺這是一篇虛影,所以看著也覺得沒有代入感。
沒一會兒夢就醒了,在半夢半醒之中,在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在夢中的自己看了他一眼,那是他所熟悉的,他曾經無數次在鏡中看過自己的眼神。
冷漠的就好像是西伯利亞的風雪,還簇著刀劍跟銳利的冷風。
費奧多爾忍不住的輕笑了下,就算是在麵對著那個“小葉”的時候蜷縮起了手指,但是他仍然沒有剪掉銳利的爪子。
他毫不懷疑,這個故事在失去了“小葉”以後,那短暫的和平就會在瞬間被推翻,他還是自己。
夢醒以後還是在酒店。
他換好了衣服,昨天已經準備好的計劃在他的腦中翻湧。
推開酒店的門以後,果戈裡早早的就已經等在那裡,他挑唇輕笑說:“今天你起的好晚。”
費奧多爾安安靜靜的垂眸。
他感覺有點無聊,每個今天跟明日都一樣,追逐廝殺,那些在彆人麵前精巧無比的陷阱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
在三分鐘以後果戈裡會偷襲他,然後被他無限破解。
出門後會遇見一個棘手的人,應該是太宰治。
……
大腦飛速轉動的那一瞬間,他猝不及防的想起那個獨棟彆墅,跟那個跟他耳鬢廝磨的人。
他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但是他是暖色調的。
是,費奧多爾不期然的想。
雨天的時候,順著雨傘掉落下來的那一點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