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晏家真假千金的事,楚宿這幾天在京城也聽到了幾句風言風語,簡單查了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本著人(幸)道(災)主(樂)義(禍)精神,本想慰問(嘲諷)一下小公主,讓她有空多哭哭,把腦殼裡的水都流乾淨,免得把腦子淹死。
就當他邊等著小公主接聽,邊整理著措辭,打算一會兒稍微安慰(嘲笑)一下小公主的時候,視頻通了,毒舌小少爺眉頭一動,剛醞釀好自己的情緒,準備開始他的表演,結果他一抬頭看到了什麼?
一堆黑咕隆咚的堪比堪比貞子發量的頭發,透著手機屏幕光線,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花團錦簇的印花舊被子,以及一張在黑暗中被手機光照得發白,堪稱女鬼的臉。
沒想到抬頭看到的是這場景,縱使楚宿心理素質還不錯,也忍不住被嚇得發出了一聲靈魂感歎。
“晏雲清,你……我靠,什麼鬼!”
資料上說晏小公主她隻是回親生父母的家鄉了,不是去鬼屋當工作人員了,對吧?眼前的這個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怕認錯人似得他將手機又往前拿近了些,在確定了視頻裡那個頭發淩亂,麵色緋紅,睡眼朦朧完全可以無妝上陣飾演女鬼的女人是晏小公主本人後,楚宿什麼也沒想,反手就是一陣截圖,將她此時的醜照儘數保留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重新擠出一個笑容,對著那邊被吵醒極為不耐煩的小公主道:“晏雲清,你這是打算去客串恐怖電影了?貞子姐姐看到你怕是都得被你嚇跑。”
“嚇死你才好。做嗲?京城豐富的夜生活玩不動了?大晚上開始擾人清夢了?”酒勁還沒緩過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大小姐一聽到是他的聲音,眉間的躁鬱感淡了幾分,眉心舒展,唇角輕勾,下意識的就進入了互懟狀態。
原本搖搖晃晃朦朧微醺愜意得很的睡意被他那一嗓子直接給嚇到九天之外去了,晏雲清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起身去把燈打開。
開了燈,又遮著眼睛緩了緩,半晌,才勉強找到了幾分自己的意識,想起對麵怎麼也算是個男的,總要注意注意自己的儀態。忙對著梳妝台上的鏡子,用手理了理頭發,勉勉強強能見人了,她才重新看向屏幕,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仗著酒勁,直接對著手機那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麻煩。
說來晏雲清與楚宿,也是一段孽緣。這兩個人在外麵,一個是明謀善斷意氣風發的科技貴公子,一個是明豔端莊優雅聰慧的豪門千金。按理來說這兩個人遇在一起,本該是場綢緞與折扇並肩遊的風流佳話。
可偏偏也不知是否是前世冤家,今生注定的死對頭,兩個人幼兒園時還隻是小打小鬨看不出什麼,等到了小學,初中,高中,兩個人年齡越來越大,梁子也越積越多,這西伯利亞森林貓遇上哈士奇的神奇反應就出來了。
隻要這兩個撞在一起,原本端莊的也不端莊了,矜貴的也不矜貴了,端莊優雅、明謀善斷都變成了嬌蠻囂張、陰陽怪氣。什麼名媛、貴公子的包袱都不要了,雙雙降智化身為小學雞,你來我往,唇槍舌戰,針鋒相對,武力製裁,好不熱鬨。
“怎麼?頭發不夠你掉了,這會兒開始跟著老年人作息養生,八點兒不到就睡了?”楚宿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朝著晏雲清一睨,扯了一個譏諷的冷笑,一開口,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楚懟懟味兒就出來了。這家夥臉是真的漂亮,可這嘴也是真的夠毒。
剛才隨著晏雲清的行走,楚宿不屑的掃了眼她所住的這個房間,這會兒語氣輕嘲,“放著好好的房子不住,你跑到這破爛地方住?你看這被子,也忒醜了。怎麼,這都幾天啦,腦子裡的水還沒哭乾淨?一聲不響地離開晏家,結果跑這破地方來就是為了自暴自棄的?出息。”
晏雲清就知道這家夥開口準沒好話。
楚宿對誰都是和善的,偏偏那點刻薄毒舌全給她了,也不知道這身高長高的同時,是不是給他的智商也提上去了,反正現在是半點都看不出小時候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影子。
活脫脫就是一個行走的人間轟炸機,懟王之王。
若是往日,兩個人少不得要吵鬨一番的,可這次晏雲清聽了他的話,難得沒有惱。
豔若桃李的富貴花坐在梳妝台前,一隻手撐著左邊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頭發,一隻手舉著手機,微微側首漫不經心的聽著視頻裡那人聲音。
也不管他說了什麼,隻一味敷衍。“嗯嗯,你說得對。”
不知道是否是酒氣上了頭,晏雲清聽著他的聲音,沒來由的就覺得十分安心。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有那麼一個熟悉的人,用你熟悉的腔調,一如既往的對你絮絮叨叨,這種感覺,並不討厭反而讓人無比眷念。
往日的人間小炮竹今天沒有炸?
楚宿墨眸忽得睜大了,看西洋鏡似得對著晏雲清的臉研究了老半天,想著這還是小公主第一次態度堪稱溫和的附和他,心中頗為詫異,摸著自己的下巴老半天,終於輕嗤道,“嘖,晏雲清汝腦子真的瓦特啦?”
瞧把楚小少爺嚇得,C市話都冒出來了。
要不是她今天喝了酒,意識還有點懵,非得給他好好懟回去。
晏雲清唇角上揚,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眼中薄涼譏諷,混雜著些許漫不經心的隨性,眼波含水就這樣輕飄飄地望著他,也不說話。
“你喝酒了?”看著她緋紅的眼尾和雙頰,楚宿一開始以為是她房間裡開了空調,熱的。可這會兒看著她不懟不惱也不說話,就這樣歪著頭看著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和一個醉鬼有什麼好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