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老人要把兒子留下的黨徽給晏雲清, 黃長秀一把就將晏雲清拉到後麵,又對老人說:“這個是哥哥留下的,你自己收好了。”
老人兒子死的早, 這個是他留下的唯一念想了,怎麼可以用來送人呢。
“我都這麼老了, 還要這個東西乾嘛呀, 把小的吧,我又不是黨員,留著也沒有用。”說完, 又對晏雲清道,“丫頭,過來,收好了。”
晏雲清再次陷入了為難。
看看老人, 又看看黃主任,知道這裡麵肯定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看黃主任的反應和老人對這個黨徽的珍惜程度,就能知道, 這個肯定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黨徽。
她,不敢收。
“你這個丫頭,愣著乾嘛呀, 怎麼, 這個舊了你嫌棄?”
看她不收, 老人故作生氣。
“拿著吧, 也是份心意。”
眼看老人堅持,薑主席與黃主任對視一眼,隻好示意晏雲清收下,同時拿起手機, 為兩人黨章的交接,拍了張照。
“那好吧……謝謝。”
晏雲清拿著這個不知什麼來曆的黨徽,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能禮貌的向老人道謝。
“主席,你看,我們打掃好了。”
一群人熱火朝天的忙著,打掃起來倒也快,不一會兒,這原本還有些雜亂灰暗,堆滿雜物的房子就變得煥然一新,一眼望去,感覺空間看起來都大了不少。
“好的,那麼老爺爺,我們先走了啊,還有彆家要弄呢,你照顧好自己啊,吃的東西,壞了就扔掉,彆舍不得,自己的身體最重要,吃好穿好,自己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明年建黨一百周年了,你可要好好看看。”
“好,你們慢點走啊,今天真的是謝謝你們了。”
“行,您回去歇會兒吧,彆送了,我們就先走了啊,回去吧回去吧。”
送彆了老人,在前往下一家的路上,黃長秀才推了推晏雲清的胳膊,向她解釋之前不讓她收這個黨徽的原因。
“他兒子,以前一直想入黨,都當積極分子,發展對象幾年了。原本當時都準備那年讓他轉預備的,結果誰知道啊,他為了救打架打了掉下河裡的雙胞胎姐妹,下水去救,沒有上得來,最後三個人全淹死了。那時候村裡剛把他入黨材料什麼的弄好,就等座談會結束成為預備黨員了,結果……唉。”
“死的時候才不到三十歲,家裡都準備讓他和雙胞胎裡的姐姐結婚的,可惜了。可能也是他家命不好,前幾年他家媽媽,也就是老奶奶幫老爺爺給電瓶車充電的,結果哪個曉得電瓶炸了,老奶奶當場死亡,這下子,他家裡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黃主任說起這些時還有些唏噓。
“人呐,真不曉得意外什麼時候就來了。可能有的人就是該這個命吧。”
“這個也太苦了。”同行的人中有人感慨。
“嗯,我們每個人的一生啊,其實很短的,也就三萬天左右,所以啊,要對自己好一點,彆糾結過去恩怨,也彆操心還沒發生的,要過好現在的每一天,彆給自己留遺憾才對。”
“對啊。”
薑主席不愧是婦女主席,幾句話,就讓身邊跟著的一行人,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晏雲清摩挲著口袋裡的黨徽,又看看手裡的蘋果,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最後隻能歎了口氣,笑笑。
“薑主席,我們去下一家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家的情況。這家人,老兩口都有病,家裡還有一個兒子,兒子殘疾,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下肢癱瘓了。他也是比較可惜的,當時都已經定親準備結婚了,不過他兒子心也是真的好,知道自己癱瘓後,主動找那個女的退了親,讓她重新找人,那個女的也是我們村的,也是個好人,現在兩個人就像兄妹那樣子相處。”
……
一個上午,走訪了三戶,甚至還有一戶就是金爐村的,是一對患有小兒麻痹症的兄妹,小時候沒有錢治,哥哥已經完全沒有行動能力了,妹妹還能借著個小板凳當支點走走,兩個人就相依為命過了這麼多年,妹妹有個兒子,在外地上班,逢年過節才會回來。
走訪完這幾戶後,晏雲清才發現,與他們相比,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從雲端跌落到了穀底,很慘很難過,沒有被命運偏愛,可現在看看他們,她突然就覺得自己那點根本算不了什麼。
四肢健全,身體健康,摯友仍在,錢財相伴。
不過就是受了點什麼也算不上的挫折,如果這也叫慘的話,那未免也太凡爾賽了。
回到辦公室準備回家吃午飯時,晏雲清才發現楚宿給她打了很多個語音通話,視頻通話,可因為她的微信一直掛在電腦上,手機又是靜音,所以根本沒發現。
這會兒看到了,連忙給他撥回去,卻發現,這會兒,無法聯係上的人變成了楚宿。
【怎麼了?有事打我手機吧,號碼發你。】
給他發完後,晏雲清就騎著小毛驢往家趕了。
今天吃個什麼呢?
要不買份牛肉粉絲湯帶回去吃?
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騎個小毛驢還會時不時的走個神,在拐角處晏雲清又摔了,這一次摔得還有點慘,手腕,腿,腳全擦破了,一動就疼。
坐在這荒郊野外,漂亮衣服都摔臟了,晏雲清沒來由的來了一股委屈,看看這四周不見人煙,想到自己曾經的出門都有接送,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強烈的落差感浮上心頭,心裡頓時就泛起了細細密密的酸澀感,眼眶也紅了,要不是顧及著在這荒郊野外哭出來就更加狼狽可憐,她的眼淚幾乎要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