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時節多雨, 晏雲清出門的時候,天還好好的,沒想到開到一半時, 雨突然就下下來了。
像是上麵有人潑水似的,一陣瓢潑大雨, 劈裡啪啦撒豆子似的落下來。
鎮上往漁金村的縣道這段時間終於修好了, 晏雲清不需要再繞路從金爐村那邊走,理論上是節省了時間,可是, 這會兒也有弊端。
從鎮上開往漁金村的那條縣道,兩邊都是河道、魚塘,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雨一時半會兒的還停不了,還好車籃裡一年四季都備著雨披, 這會兒身上雖然淋濕了些,但是好歹穿上也算有個遮擋,就是雨勢太大了,雨披也遮不了臉, 冷風夾雜著驟雨狠狠打在臉上,冰冷也就算了,關鍵是雨水遮住了視線, 眼前水霧蒙蒙, 開車根本看不清視野, 隻能憑借著直覺開。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冷風涼雨打在臉上,看看還有至少一半的路程,晏雲清心中極為懊惱。
可這會兒也隻能繼續加速往前開,總不能留在原地淋雨吧。
好不容易到了村部, 才發現門口來了一堆人,都是漁金村的村乾部,似乎要在會議室開會。
看到她來了,也順便叫上她一起開會,說的依然還是要貫徹落實前段時間市、縣農村工作會議精神,進一步鞏固和提高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水平,經黨委政府研究決定,開展“五清五比”推進季活動。
“我在這邊把五清五比的活動內容給你們說下啊,首先是五清,清除露天廁,清除倒塌房,清除廢牲圈,清除黑臭溝,清除雜物堆。”
主持會議的是關支書,“這五清裡麵,我們村的重點主要就在這旱廁和牲圈上。牲圈這個,我們漁村應該沒幾家,主要就在金爐村,到時候王支書你那邊要多費點心。這次顧書記明確要求,雞鴨鵝一律不準養,旱廁,雞窩鴨棚什麼的,要全部拆掉。”
“行,等會兒回去,我一家家走去動員吧。”
上麵壓下來的任務,除了照做,又能怎麼辦呢。
王興國隻能點頭答應,心裡卻開始盤算起全村大概有多少戶需要他上門去談,又有多少戶人在外麵務工,得要他打電話說。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任務,金爐村一百多戶,四百多口人,大概養雞鴨鵝的得有三四十家,而旱廁,更是彆提了,之前不是沒整治過,可現在村裡,大概還有二三十戶家的還在那呢。
都是前任支書在位時,留下的後遺症。
“旱廁這個,我們漁村上也有很多,情願花點錢,也要把事情辦好了。”陳支書補充了一句。
“嗯,行,到時候你們各組組長,統計一下,該談的談,該賠的賠,這個是個硬性任務啊,我們十七個村、社區的支部書記全部簽了軍令狀的。顧書記說了,他到時候一個村一個村跑的,要是哪個村行動慢了,或者沒有弄好,支部書記直接下台!”
關支書的目光從一個個隊長臉上掃過,語氣擲地有聲,讓眾人不得不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紛紛立下了軍令狀。
“這個雞鴨鵝不許養的話,那麼村裡那些已經養大的成雞和村民們剛剛捉回來養的小雞怎麼辦?”
漁金村的會議記錄是林然然記的,晏雲清則負責拍攝會議照片,將照片拍好發給關廣州後,想著金爐村數量不少的雞鴨鵝,這禁養容易,已經養了的,要怎麼處理呢?
而且現在又是捉小雞小鴨等家禽回來養的季節,就她看到的,金爐村就已經不止一家捉了家禽回來養。
“我問過鎮上飯店了,人家要麼不收,要麼給的價格太低了。不然我們全部給它收購回來,往濕地公園的小島上一扔,到時候就讓它們在那邊。”
關支書顯然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全放那邊,不得被人家偷走啊?”
有隊長提出了異議。
“而且,今年疫情問題比較嚴重,前段時間不是還有什麼禽流感的嗎?把那麼多雞鴨鵝扔在島上被雨打,鴨和鵝還好,雞肯定要被淋死的,濕地公園那邊野生的比較多,到處飛,彆到時候搞個什麼瘟疫出來。”
2020年第一季度的疫情已經搞得人心惶惶了,萬一出現禽流感什麼的,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
晏雲清不太讚成。
不過,她一個小雜工,又能左右得了什麼呢?
“嗯,我也這麼覺得,要麼到時候在島上蘆葦叢裡給它們搭個草棚擋擋雨吧。”
王興國難得幫晏雲清說了句話。
“行,這個到時候再說,我們先把這個雞鴨鵝的收購價定下來。”
經過一番討論,以及打電話問了幾個養家禽的農戶後,幾人終於將收購價統一好了。
散會後,雨也正好停了,幾個隊長也紛紛趕回去傳達會議精神,或許是上次開會晏雲清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比較深,臨走前一個個都和她點點頭笑笑打著招呼,不怎麼忙的民兵營長和治保主任還和她聊了幾句。
“這個事情怕是難辦的。”
金爐村的民風彪悍她也算是體驗過了,這次整治雞鴨鵝,牽扯到底可不是一家兩家,而是幾十戶,這幾十戶的思想工作,想要做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什麼辦法呢,書記壓支書,支書壓我們,一層一層壓下來,難辦也得辦啊,總要有人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