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鎮裡是做什麼的?”
無人注意處,陳政委朝著晏雲清的方向努努嘴,問陪同在一旁的顧書記。
“小晏啊,今年的鎮聘後備乾部,目前在黨政辦工作,負責寫稿子。”
覷著陳政委的臉色,顧俊華斟酌著用平淡的陳述來回答,儘量不增加個人色彩。
看楚宿和晏雲清的互動,兩人應該相識已久,隻是,不知道陳政委對此,是怎麼看的。原本特地喊晏雲清過來,是為了在陳政委麵前賣個好,可是看現在這個樣子,他似乎並不認識晏雲清。
“後備乾部是什麼乾部?”陳政委對這個詞有些新奇。
“就是政府職員預備。”這個詞顧書記也不太好解釋,隻能就這樣簡單概括一下。
陳政委不說話了,開始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晏雲清和楚宿的互動。
他這一趟本來沒想過要搞得這麼聲勢浩大的,按照原有計劃,這一趟隻有他和楚宿兩個人,而目的地也不是沙溪,而是離這不遠的紅色根據地。
來沙溪,不過是他很好奇楚宿喜歡的小姑娘,想來看看晏雲清是何方神聖而已。本也就是一點私事,沒想到曆經一番波折後,倒是變成了一次人數頗多的參觀。
“陳政委,您看,這是當年粟、裕將軍在沙溪時留下的。”
烈士紀念館裡,顧書記繼續給陳政委講解,而一旁的市委、書記喻良策和謝修澤,也在一旁認真聽著,偶爾還會在陳政委有需要時,進行答疑補充。
看看隊伍末尾,一直在私聊的兩個小年輕,陳政委心中叫苦不迭,好好的休假變成了例行公務,隻希望侄孫爭點氣,趕緊加加油把侄孫媳婦搞定帶回去,才不枉負他今天的辛苦。
“跟我走嗎?”
前後幾間的明清宅院裡,紮著一頭利落短發,在陽光下依然白得發光的女人站在無人隔牆角落裡,月亮門的牆與旁邊屋子中間隔著一條大概半米寬的小角落,晏雲清就站在那裡,低頭看著腳下小青磚鋪成的路麵,時不時偏頭看一眼還在隔壁屋的方向,看有沒有人出來。
反正就是不看眼前離自己最近的那位故人。
可惜,眼前這個人慣是招人煩的,本應該薄涼譏諷的丹鳳眼,此刻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看著她,似乎將選擇權都交給了她。
低頭看著地上的青磚,晏雲清突然回想起那時候,他似乎也是這樣。
初夏午後,睡意頗濃的少年趴在課桌上,向來涼薄譏笑的臉上難得的一派平靜,他麵朝著她,雙眼閉著,如同囈語般,對她道:“試試嗎?”
隨意敷衍的根本不像是一句告白,真真正正矜貴傲慢到了骨子裡。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經,他似乎不是這樣的,小時候的楚宿,是個愛生氣又特彆好哄的小可愛,經常被她欺負、指揮得團團轉,沒有半點架子。
那時候,幼兒園裡大家都想當王子公主超人,就他與眾不同的非要當大將軍,並且聲稱自己長大後要成為奧特曼大將軍。
好好的一個傻白甜熱血笨蛋,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矜貴冷豔的傲慢毒舌?
晏雲清翻遍回憶,也沒有辦法找到原因。
於是,她隻好抬頭看著楚宿的臉,看著他極為漂亮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臉龐……
“楚宿宿。”開口,是許久沒有喊過的稱呼,尾音微微上挑,有點偏低齡化。
“嗯?”輕哼了個鼻音,他抬眼睨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你是為我而來的嗎?”
她觀察著他的表情,笑嘻嘻的問出了非常直接的一記直球。
“嗤。”楚宿嗤笑一聲,低頭用鞋尖碾著地上的青磚,不發一語卻將嘲諷之意表達的淋漓儘致。
見此,晏雲清也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對於自己剛才的問題,自己也覺得可笑,還能為什麼。
“自己想。”對於她的明知故問,楚宿簡直懶得搭理。
“我們合適嗎?”往日乾脆利落的女人,此時倒是有些拖拖拉拉矯情起來了。
理智上來說,她和楚宿在一起,百利而無一害,無論如何,占便宜的人都是她。
可是,同樣的,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她都不認為他和她適合。以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楚宿家門第太高,她區區一個啥都不是的平民老百姓,怕摔,更怕貼上標簽。
“彆什麼都跟謝晉卿學。”
以前晏雲清愛恨隨心,現在倒是越發開始權衡利弊了。
“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