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隔壁(2 / 2)

糖漬青梅 殊娓 7709 字 4個月前

黎簌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靳睿一家搬走時,醜事鬨得挺大,肯回來也許也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不選擇回泠城。

老人家欲言又止,想提醒些什麼,但黎簌早已經跑出去。

樓房格局老舊,家家都沒有陽台,一層住8戶,過廊是通著的,各家的花盆、不用的桌椅、囤積的白菜,都堆在過廊裡。

隻有靳睿家,因為常年沒人住,門前空曠。

靳睿家的門沒換,以前這扇門上,常年都會貼著靳睿媽媽手寫的對聯。

現在,漆體斑駁的舊門敞著一道縫隙,沒關。

太多年沒見過,激動之餘,黎簌也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她手裡抓著的歡迎條幅沒亮出來,攥著背在身後,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

黎簌走到窗邊,手遮在眉骨處,往裡看。

這些年樓裡很多家都換了雙層玻璃窗,隔音保暖,靳睿家還是以前那種單層的薄玻璃,常年遮著的窗簾不知道被誰拉開,裡麵陳設一覽無餘。

也包括,站在客廳中央,以拳掩在唇前,輕輕咳嗽著的靳睿。

老房子天花板矮,室內格局本來就顯小,寬肩長腿的靳睿站在裡麵,客廳看上去更加擁擠似的。

他身後的洗手間燈亮著,光線下隱約有水汽散開來。

黎簌沒能在第一時間打招呼。

因為眼前的靳睿,大概是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穿戴得並不是那麼整齊。

他上身隻穿了一件紅色緞麵飛行員夾克款的外套,敞著懷,衣服都堆在手肘處,要脫不脫的樣子。

紅色麵料在一眾暗色陳設中,格外搶眼,也顯得他膚色更白。

黎簌不好往人家胸膛上看,目光隻好下移——

但靳睿的牛仔褲,也隻拉了拉鏈。

方形金屬紐扣的重量墜著牛仔料子垂下去,露出一截窄腰和緊致肌肉的淡廓。

正午的陽光從窗口散落在老舊的實木地板上,他止步於陽光前,整個人籠在室內陰影裡。

可能是太久不回來,不適應泠城市的低氣溫,靳睿以拳掩唇,咳了幾聲,喉結微動。

小時候靳睿脖頸處有一顆棕色的痣,現在落在少年輪廓明顯的喉結左側。

靳睿皺著眉,仰頭揪了兩下喉結處的皮膚,那顆痣便隱在一片泛紅的肌膚裡。

他的眉眼裡沒有一絲一毫小時候熟悉的乖,看上去有那麼些戾氣和不耐煩。

但他這個動作,黎簌是熟悉的。

小時候她咳嗽,姥爺也是教她揪脖頸上的皮膚,說揪紅了就好了。

大概因為這個動作的熟稔,黎簌總算抬起手,打算敲一敲窗戶,和靳睿打招呼。

在她動作的同時,靳睿也動了。

他垂了眼瞼,把牛仔褲的邊緣向下拉。

黎簌這才看見,他腰側用醫用膠布貼著一塊紗布,紗布裡隱約間露出一些暗紅。不知道是血跡還是藥水的顏色,滲透出來。

黎簌準備敲窗子的手猛然停下來,懸在空氣裡。

她投在靳睿家客廳地板上的影子晃動,靳睿慢悠悠抬眼,看過來,隔著玻璃窗,和黎簌對視。

怎麼形容他那一眼?

沒有久彆重逢的欣喜,也沒有對她身份的探究好奇,什麼情緒都沒有。

黎簌有些尷尬,走到門邊,探頭進去,小幅度對著靳睿揮了揮手。

她把歡迎的條幅背在身後,乾巴巴開口:“那個......嗨,靳睿?”

靳睿依然沒什麼情緒,隻盯著她,扯著耳機線,把左側耳機拽下來。

他不說話,黎簌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還是勉強開口:“我住你隔壁,是你小時候的鄰居,還記得我麼?小時候咱們總在一起玩,你還送過我一支特彆漂亮的公主棒棒糖,你...記得麼?”

靳睿又咳了兩聲,開口時有那麼一點啞:“不記得。”

黎簌平時就是個歡快的話癆,特外向,她本來肚子裡一堆話等著說——

你回來適不適應,怎麼老咳嗽呢?

你回來念哪所中學,我在泠城三中,你來麼?

我們等了你一上午,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

那麼多話,都在靳睿一句“不記得”裡,煙消雲散。

黎簌沒說話,靳睿也沒說話。

他依然站在那片陰影裡,地板上陽光邊緣就像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分界線。

他這個不鹹不淡的態度,讓黎簌非常非常鬨心。

她想馬上轉身就走,但出於小時候的情誼,她覺得走自己走之前怎麼也要和他說一聲歡迎回來。

沉默片刻,靳睿倒是主動開口了。

隻是依然沒說人話,態度也不鹹不淡。

他問:“有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你!這!個!狗!樣!子!怎!麼!配!有!女!朋!友!